美国之音:前空军上将刘亚洲被判无期徒刑,习近平整肃异己再添一例
华盛顿 — 在中共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党内高层顺利铲除团派人马并对军队高层大刀阔斧展开清洗之际,对具有太子党身份的退役空军上将刘亚洲的处置备受瞩目。
近日再次有消息人士称,被捕多时的原中国解放军国防大学政委刘亚洲上将已被处以终身监禁,罪名是贪腐,利用基金会敛财。这被分析人士视为习近平继续整肃清洗军内异己的一部分。
旅美中国政治学者、民运领导人王军涛博士日前告诉美国之音,刘亚洲去年底已被处以终身监禁。王军涛表示,他从知情者处获悉此消息,并且通过刘亚洲的亲戚得到确认。他说:“我说刘亚洲会怎么处理?他(刘亚洲亲戚)就说,关一辈子吧,不让他出来。我说判了吗?他说已经处理了。我说什么事啊?他说生活作风问题,什么包养情妇吧。后来我知道还有经济问题。包养情妇怎么能判无期呢?”
2021 年 12 月下旬,北京就传出刘亚洲和他的五弟、曾经担任解放军空军武汉基地政治部主任的刘亚武大校被捕的消息。
北京资深媒体人高瑜去年 4 月 18 日曾经在推特上说:“国内网继续批判刘亚洲,首要罪行‘仇视毛泽东’,目中无人,两面派。与经济罪不沾边。网上刘亚洲出版物全部下架;百度网只保留他 2012 年 18 大之后在党报、军报发表的文章。”
时隔一年多以后,在中共“二十大”和中国 14 届人大确认了习近平在中共党内和国家至高无上和几乎终身制的地位之后,一度出现刘亚洲被内定死缓的传闻。
刘亚洲出事被捕的案情和判决的相关情况,至今没有任何官方通报或证实,外界并不清楚刘亚洲被审判的细节和具体日期。美国之音通过手机短信联系了刘亚洲的三弟、美国卡特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刘亚伟博士。他婉拒美国之音的采访,表示“我就不谈什么看法了”。
刘亚洲的父亲刘建德 1939 年参加中共领导的新四军,生前曾经担任解放军兰州军区后勤部副政委,官拜副军级。因此刘亚洲兄弟五人也算得上广义的“红二代”。
刘亚洲和同时代好多“红二代”一样,虽然经历了文革,但属于幸运者。1968 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高潮时,他进入了让人们羡慕的解放军;1972 年作为“工农兵学员”进入大多数同时代年轻人可望不可及的大学学英语,在武汉大学遇到时任副总理、后来的国家主席李先念的女儿李小林,二人结为连理后,刘亚洲跻身最上层的“红二代”,亦称“太子党”,一跃成为“驸马爷”;2012 年 7 月晋升为空军上将,炙手可热。
在纽约的作家毕汝谐来自北京,自幼生活在高干子弟云集的“大院儿”,其父曾任职于中央部委。2023 年 2 月底,毕汝谐援引北京消息人士“老哥们”率先在互联网上爆料称,习近平内部讲话说刘亚洲有政治野心。爆料指刘亚洲“彻底完蛋了,内定死缓!”
恃才傲物、桀骜不驯的刘亚洲
毕汝谐对美国之音表示,刘亚洲是个天才,让人不得不佩服,遭到跟他差不多同龄的习近平妒恨。“难得的一个全才啊。看见刘亚洲,我才能够想起什么是司马迁所说的那种不羁之才,就是他那才华就跟那个脱缰的野马一样,你杀到哪都让人惊讶不已。还有,你会赞叹: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呐。”
同时,毕汝谐指刘亚洲也是一个恃才傲物,桀骜不驯,自视甚高的人。
毕汝谐说:“刘亚洲当然是从年轻时代,就是从 20 多岁时候我们就很知道,他是桀骜不驯的人。因为他那个时候说话已经完全和他的年龄、地位、资历不符合。”
2024 年 2 月 21 日,刘亚洲编撰的《大国战略与中美关系》一书获纽约出版机构博登书屋颁发的最佳翻译理论著作奖,其弟刘亚伟代为领奖。博登书屋负责人、当代中国评论季刊主编荣伟告诉美国之音,此奖颁给刘亚洲是为了表彰他的学术成就,与他在中国涉案系狱毫不相干。
荣伟说:“他(刘亚洲)个人判刑啊,什么罪啊,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因为他的书,他表达的思想。因为我们这个独立出版社专门出版独立学者,有独立思想、有独立研究的这样一些人的学术著作。我们是出版学术类型的一个出版社。因为他的思想,包括黎安友评价他是一位很有思想的、一位中国的可以称为学者、作家或者将领。我们是这样考虑的。中共判他什么罪行,那是中共的说法,最后还是要历史来评价。”
香港《开放》杂志 2005 年 4 月号刊登过一篇高瑜的文章,《江泽民军中高参刘亚洲——中共太子党少壮派军人的野心》。文章说到刘亚洲的自负,“他自诩为:在军人中,我是读书的,在读书人当中,我是军人。”高瑜还写道:“2002 年,他进入国防大学正军职干部培训班,军内称为‘龙班’,是空军被选上的三将领之一。对这个班,刘亚洲有以下结论:‘第一,虽然部队中还有好的人没有来,但是来的肯定是最好的。第二,将来军委领导、总部领导很可能从这三十个人中产生,甚至更高,也未可知。’”
毕汝谐说:“他是一个奇迹。刘亚洲是一个奇迹,他在所有方面,在过去他所有能出现的领域,官场、生意场、情场,战无不胜。所以人们常说性格致命运。对他的这种命运,最后今天的这种命运,也许他被他的性格所决定。”
反美、亲美、改革、拥习?
刘亚洲在武汉大学学习的专业是英语,曾到美国斯坦福大学作过一年访问学者,了解外部世界具有一定优势。有人说他是中国军中的亲美派、改革派。毕汝谐说:“刘亚洲作为一个天马行空的作家,你看看他 9 卷的《刘亚洲文集》,林林总总,各种观点思想相互矛盾,都有。他也鼓吹党的领导;他也遵从习近平,拍习近平的马屁;他也要自由民主。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不能因为现在他落难了,就把他简单化,变成一面自由民主的旗帜。”
习近平上台之初,刘亚洲曾经表现出强烈的反美倾向。在 2013 年 6 月,他主持策划解放军国防大学、总政治部保卫部、总参谋部三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联合推出一部纪录片《较量无声》。该片被人们视为高度“反美”宣传品,影片撰稿人兼总编导是已故前国防部长秦基伟之子秦天少将,指出苏联解体是由于苏联共产党自身否定,不代表马列主义失败;特别指出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试图颠覆中国现行体制。这与习近平惋惜苏联解体,担心美国侵蚀中国的想法十分合拍。不过,这部专题宣传片推出后引起不少争议和批评,于数月后被当局禁播。
刘亚洲 2015 年还写过一篇文章:《照耀中国梦的思想火炬——读《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大肆吹捧习近平。
2016 年 10 月,刘亚洲在一篇纪念中共红军长征的文章中写道:“我们必须强化核心意识,坚决维护习主席和党中央的权威。”
然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并未赢得习近平的信任,却于 2017 年提前退役。
不甘寂寞的刘亚洲
被边缘化之后的刘亚洲并未消声。2018 年 12 月 25 日圣诞节这一天,一则刘亚洲的视频流传在网上。在视频中,刘亚洲对着镜头说:“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在路边小店欢庆圣诞。”彼时,中国基本上不准公开庆祝圣诞节。在视频中还有刘亚洲的画外音说:“有个人批评自己的朋友,你每天在手机上看那么多负面新闻,不怕心理阴暗吗?这个朋友反驳他说,徐才厚雷打不动每天看新闻联播,怎么不见道德高尚呢?”
分析人士说,退役以后的刘亚洲虽然不再有公开的话语权,但私下里仍然没有消声。在言多必失和不得“妄议中央”的环境中,刘亚洲在一次座谈会上有关台湾问题的发言终于惹怒了习近平。
毕汝谐说:“他公然触怒习近平,就是他公然在那个座谈会上说这样的话,就说要解决台湾问题需要有像毛主席那样的大手笔,伟大统帅。而现在的那个领导人不行,这样的话。这个深深地刺痛了小肚鸡肠的习近平。”
毕汝谐说,习近平整治刘亚洲,当然不会以个人恩怨为理由。最方便的理由就是经济问题和私生活问题。
毕汝谐说:“他在男女关系和私生活他们的那些事情,怎么讲,用一句话来说叫罄竹难书吧。所以在老百姓里把他名声搞臭。这点是非常容易的事。刘亚洲那些事都不是编出来的,他这个贪财好色这些事。专案组的人说他们不想整刘亚洲的那些私生活的事,但是刘亚洲一上来自己就交代起来。”
毕汝谐说,刘亚洲自己主动交代他和国防大学 7 个女教师有染,其中包括“三八红旗手”。毕汝谐还说,刘亚洲也的确有经济问题。
毕汝谐说:“他好像那时候搞过一个李先念基金会,又搞过一个什么世界和平基金会。都通过这些地方,没闲着。他真地是干了很多经济上违法的事情,而且他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换成老百姓的孩子,有 10 个脑袋也给砍了。”
毕汝谐指出,这些问题当然都只是习近平整肃刘亚洲的借口,抓刘亚洲的经济问题就跟抓任志强一样,是因为他们在政治方面对习构成威胁或者挑战。
他说:“因为习近平就是一个权力狂嘛。他是高度警惕的,对于可能的、实在的或者假想的危及他的这个最高权力地位的,都是毫不留情,包括任志强说这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皇帝,也就是这些红二代也好,干部子弟也好,会习以为常的就是说口无遮拦,而且不知天高地厚。他们最关键是没有摆正位置,刘亚洲也好,还有任志强也好,都没有摆正位置。也就是 2012 年习近平正式登基以后,他们不再是朋友、哥们儿这样的关系,而应该是一个君臣关系,必须以对待君王的态度来对待习近平,必须把自己放在臣子那样一种谦卑的位置上。而这两位都没有,所以他们这样倒大霉,也是可以预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