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祺：姜福祯《燃灯夜行录》序

志同道合这一成语，包含着广阔而深刻的内容。志就是一个人的目标、方向，道就是人生道路，志同道合的人，不论在空间和时间上相距多远、总会走在同一道路上。自然界中的道路有小路、大路、公路、铁路、航道之分，人生道路也有崎岖小道、颠簸曲折、康庄大道等各种道路。姜福祯把他的著作取名为《燃灯夜行录》，就是为了表明，他在中国的人生道路，是一条需要燃灯才能看清方向、前途的道路。福祯要我写序，原来我们志同道合。

近半个世纪前的中国，正是毛泽东统治和所谓的“文化大革命“结束的时代，整个中国，尤其年轻一代人，都在探索中国未来的道路。一九七八年底开始的“民主墙运动“，不仅发生在北京，而且遍及中国各地，这是探索中国未来道路的新一代人的全国性的运动。这时二十多岁的姜福祯在青岛走进邻街的一个民宅，在那里见到了民刊《海浪花》的创办人孙维邦，从此参与了《海浪花》的编辑工作，姜福祯的人生道路开始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我在北京，也走进了邻街的一个民宅，参加了王军涛、周为民创办《北京之春》的会议。一九八九年春姜福祯在青島参与了大学生和市民的游行示威和抗暴活动，被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刑八年。在这一年的六四大屠杀前夕，我参加了张伯笠在主持的天安门广场民主大学的演讲，在看到报纸上宣布通缉我时，因逃亡香港而避开了牢狱之灾。姜福祯人生道路是人在一九九八年九月在山东参与了发起中国民主党，而在同一时期的美国，我也参与了当时王希哲在纽约推动建立中国民主党的活动，参与了民主党章程的起草。

我学数学物理出身，知道宇宙中存在四种力——万有引力、电磁力、核强力、弱作用力，推动着宇宙中所有非生命体的运动。当我进入社会科学领域后，当我历经八十年人生道路后，我知道了，在生命体行为、动物行为、人类的经济、政治、宗教、社会各种活动中，存在着第五种力，这是一种一切生命体中由 DNA 控制的力，在人类社会中，还要加上人类 DNA 和人类信仰、意识形态控制的力。这种“力”，不同于引力和电磁力，需要用现代科学的语言严格定义。

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区别是，生命体有行为，而非生命体只有运动。人类与其他生命体的区别是，人类不仅有理性，而且有意识、有信仰。理性产生科学、产生技术，而意识产生意识形态信仰、宗教信仰，世界观信仰，而且产生迷信。对人类来说，信仰是一种情感，情感决定人的行为方向和轨道，理性计算的利益决定如何行为。

姜福祯和我都是从 20 世纪来到 21 世纪的人。综览人类史，15 世纪是大航海的世纪，18 世纪是工业革命的世纪，20 世纪是战争与革命的世纪，21 世纪是人类在公元后第三千纪的开始，是信息革命的世纪，22 世纪是全球化的世纪，23 世纪是大航天的世纪。用这种时间尺度看现在的中国，可以发现，在胡锦涛下台前三十多年中，在全球化的国际环境下，有部分经济自由条件下，大体上进行了四个现代化建设，但政治不仅没有现代化，而且，在胡锦涛之后，不断向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古代王朝政治退化，今天的中国政治，已经倒退到 1911 年辛亥革命前满清王朝时期。从全球视界看今天的世界，中国正处在一场大变革的前夕，姜福祯和所有争取中国政治现代化人士的理想，无需“燃灯夜行“，可以在阳光照遍全球的大环境下，在不可抗拒的第五种力的推动下，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的中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