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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王炳章请愿日记(连载一)

作者: 王玉华 王炳武

请愿日记(1)

26 日晚上 7:00 从多伦多专程赶来的朋友一行六人在盛雪的带领下赶到渥太华,从华盛顿赶来的公民力量运动发起人扬建利博士也在 7:30 赶到。 27 日 11:00 大家集体来到加拿大国会山庄,加拿大皇家警察见到我们微笑的走过来,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收到政府的通知,顺手将名片交给我们又嘱咐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大家马上开始行动,举横幅,举牌子,发材料,记者马上过来采访,有:自由亚洲电台,新唐人电视台,和城市电视台这两家北美最大的中文电视台最先采访并录像,在当天发出。法国广播公司国际部,希望之声电台记者在同一时间采访,录音后。大纪元报社的记者就赶来采访。 王炳章女儿王天安和王炳章妹妹王玉华接受上述新闻媒体的采访,同时盛雪和扬建利先生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今天渥太华游客如云,很多人停下照相,并主动与我们打招呼,我们负责发材料的两个朋友顶这大太阳认真向行人介绍王炳章冤案,并将材料发给他们,有从中国大陆刚刚移民来的一位路人讲听说过王炳章的名字,并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我们预选准备的近 100 份材料一个小时便发送完毕。 晚上 8:00 大家又一次准时在中国大使馆门前集合,点燃蜡烛,小小的蜡烛点燃在场的每个人心中的希望和对王炳章的思念。 一位与王炳章相识的朋友讲,“来参加活动是为了表达心理的感受和对正义的坚守”。 警察还是笑咪咪的与我们一起坚持到 9:30 结束。

请愿日记(2)

6 月 28 日雨

清晨,大雨把我惊醒拉开窗帘一看大雨下得哗哗的,昨天晴空万里,今天却风雨交加,我心中甚是伤感,是苍天为我亲爱的炳章哥哥流泪呢!

今天因为国会山庄有一个小时的排练,所以请愿活动要推迟一个小时,我刚要赶去继续我的请愿活动电话响了,原来是昨天值班的警察打来的,他问我今天是否来,我答:“我正要出门,他说等我”。放下电话连忙冒雨赶去。刚挂好横幅他便开车过来,大家互相问候,然后我们便象熟人一样聊了起来。其中一位是土生土长的华裔后代英文流畅地道,但还是喜欢中国菜甚于西餐,另一位西人警察也是喜欢中国菜。我们聊到温哥华列治文市的中国餐是海外最地道的中国菜,西人警官以为渥太华的就是真正的中国餐,我和土二代连连摇头,请他有机会一定去温哥华的列治文尝尝地道的中国餐。他哈哈大笑。土二代又告诉我如果想申请延长请愿活动可以随时电话给批准部门备案。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第一次知道加拿大的警察还有责任指导民众如何延长请愿执照。

接下来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守候在标语牌旁,不时有旅游的人经过,到下午 4:00 我已经全身湿透,手脚冰冷,但我的心与国会山庄旁的火炬一样暖暖的。因为我在为我亲爱的炳章哥哥呼吁,为他的自由而做,就象我们小时候互相扶持一样。

我爱你炳章哥哥!

王玉华

6 月 28 日渥太华

请愿日记(3)

6 月 29 阴

今天阴天,自从炳章入狱我的心情就没有晴天,后来常看中国的网站发现一个新词“难属”如今这个词已经成为中国弱势群体的代名词。如今王炳章的家属全成为了难属。

今天去大使馆门前请愿,得以有时间好好看看大使馆,我觉得渥太华大使馆威严有余,特别是铁栅栏更显冰冷。唯有门前飘动的国旗让我心动了一下,想起儿时每天向她敬礼,从小队长升到中队长,而后是团支书,在大学成为党员。而现在却成为难属,从敬礼变为请愿,这真是极大的讽刺。

王炳章不象我这样要求“进步”。他就是读书,因为家里孩子多,只有小小的一居室,无法住得下 4 个孩子,他便到爷爷奶奶家常住,每天用纸挡住电灯泡以免影响爷爷奶奶睡觉,读书到深夜。没有学问的爷爷奶奶甚是担心他会读书读傻了。高中毕业前 3 年

连年得北京金质奖章,并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进入北京医学院就读。

正想到这,突然看到使馆开出一辆黑色奔驰车,豪华气派,车上 2 男一女,看了看我便驶出了使馆大门,原以为是到访使馆的外人,但一看车尾是红色的牌照,正是使馆用车。没想到使馆用奔驰车。顿时觉得怪怪的,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应该开自产的红旗车才与国旗匹配。

我要将车的事情告诉炳章看看的意见?哈哈!

王玉华

6 月 29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4)

6 月 30 日,晴

今天如常去使馆外上班。原本并没有预先勘察地形,但自请愿开始发现地形及其有利于请愿,首先对面是个学校,。用网状的围栏拦着,横幅一挂就好。其二,对面使馆出入必可以看到释放王炳章的大幅标语,除非闭眼,,但是闭眼无法开车也无法行走只能睁眼,横幅是中英文兰底白字,非常醒目且大。今天共有 4 辆车出入,第一辆出来的是银灰色日本丰田吉普车,第二辆是银灰色美国道吉中型卡车,半个小时后卡车回来,正好一辆银灰色丰田面包车出来。一会两个年轻人开着白色的日本日产家庭车驶入使馆。4 辆车有 3 辆银灰色,看来使馆的人是偏爱灰色车。

他们可以在中国驻外使馆工作另我羡慕,因为那曾是我的梦想。大学我学了日语又任班长,本没有任何数理化天赋的我外语学的倒是有声有色,出席与日本外宾的联欢会和外校同学的联谊会我总可以得到展示我外语发音标准的机会,这使我常常发外交官的梦。还找了一个外语学院英语系的先生,心想如果我无法当外交官,英语是大语种出国的机会多,总可以依靠我先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坚持我妹妹报考了国际学院英文系。当年红极一时的英语教授申葆青担任我妹妹的班级任课教师。

不久外交官的梦随着中国之春结束了。王炳章在纽约宣布弃医从运的第二天我单位领导找我谈话“小王你哥哥被台湾用美人计收买了,背叛了祖国,你不可以在外事处工作了,不可以接触外宾了”。自此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4 年后的 1986 年我在

加拿大见到了这位美人,她就是我的嫂嫂宁勤勤。

6 月 30 日

王玉华 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5)

7 月 1 日,阴转晴

被成为教师后,发生了有趣的一件事情,因为国内是混不下去了,出国成了唯一。首先是我先生申请出国学习,他是英文系毕业去加拿大留学名正言顺,护照等了 3 年也不批,我也没心情上班隔三差五跑北京市公安局,自行车都快骑烂了。每次都是那两三个警察,进门还没站稳他们就已经在摇头了,态度挺好,就是不給护照。实在没办法我直奔公安部去了,门卫问“你找谁”我答“找你们部长”,门卫看看了,理都不理我。看来是没辙了。

事情拖到 1985 年的冬天,我妹妹怀孕要我妈妈去英国照顾她,我们又开始申请我父母的护照,一样没了下文。

他先生年轻气盛带着我妹妹回来亲自与公安局交涉,公安局答应向上级请示,但总回答没有消息,眼看假期降至他们就要回去,事情还没进展,真是心急。我被当教师,除了教护校的学生外,还教授出国培训班。因为中日友好医院是日本赠送中国的,又会派去日本学习,所以培训班里高干成堆。我悄悄找了一学生向他要了当时总书记的家庭地址,晚上我和妹妹就去了胡耀邦总书记的家,开门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将我们的信收下,并答应转给总书记。他说他是胡书记的儿子,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那个儿子。(当时也没敢问是那个儿子,也不知道胡书记有几个儿子,好像那时这事算是国家机密吧)

总书记家不在中南海里边住,我们才得以顺利找到。过了一天电话来了,是总书记秘书打来的说“事情已经转给公安部解决了”。护照很快就可以批准。第三天按照公安部要求带着我的妈妈去拿护照,还接受了 1 个小时的出国培训。接下来我先生的护照是由北京市公安局发的,还是那两个警察,态度极其友好的接待了我们。

送信时并未抱太大希望,真没想到得到总书记的特批。今年看到胡耀邦书记的女儿满妹写的“思念依然无尽”一书,我又想起这段往事特地补上。当我坐上飞机出国的那一刻心中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快乐,虽然得到胡总书记的特别批准,但这是不正常的程序。

我将这件事告诉炳章他说”中国是有希望的,因为有一位极其开明的总书记”。这之后炳章干的更来劲了。

炳章哥哥,你还记得这件事吗?这篇文章我会给你寄去,让我们一同怀念!

王玉华 7 月 1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6)

7 月 3 日,雨

时间真快,今天已经是第 6 天了,今天刚挂好横幅,一转头一辆红色车从使馆出来,见到红色车第一个反映是国产红旗车,但又一看是丰田车,顿时觉得挺纠结。总希望看到一辆国产车,但遗憾的是又开出一辆白色的奔驰车,红旗车的事情一直纠结到请愿结束。

天在下雨,一个朋友开车来看我。又得到一个新故事;

1989 年天安门学生运动高潮时,王炳章决定去北京支援学生,乘飞机到东京后转乘日本航空去北京,但被日航人员从飞机上请了下来。他们讲“接到北京政府通知不许王炳章乘日航去北京”无奈之下王炳章想转到泰国,新加坡等航班,结果登机口就有牌子写着:禁止王炳章登机“。这件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中国在新闻节目中打出王炳章的画面,并将王炳章说成境外反动势力的代表。这个朋友今天告诉我,他在中国的电视上认识了王炳章,知道了中国之春杂志。6.4 后他被抓,判刑,后亡命天涯。最后在加拿大安家立业。

24 年无法回家不能看到自己的父母。说到父母他转过脸去,我们两个都沉默了........他一定要请我吃饭,并将我送回驻地。

临离开硬塞给我 300 元。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做地摊生意的山东硬汉从未后悔参与了 6.4.那是他一生的骄傲。

王玉华

7 月 3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7)

今天又发现几辆豪华车出入使馆。一辆是宝马吉普,两辆 VOLVO,计数下来使馆共有两辆奔驰,两辆 VOLVO,一辆宝马,其余 8 辆基本上是日本车。够奢华的车辆配备。尽显大国的气派。

1986 年 8 月终于到了加拿大,数月后炳章来蒙特利尔看望父母和他的二儿子 TIMES 也顺便看我。听到汽车响我连忙到门外接他。

看到一辆破旧的汽车停在门口。王炳章穿的很随意,同来的还有我的美女嫂子。原以为成为民联主席的人了怎么也得开辆新车,但就这破车还是他们按月付钱租的。以后王炳章向我要过几次钱,另外我爸爸妈妈帮助他们带老二也常常倒贴钱。我看出他们过的是穷困潦倒的日子。我嫂子的大姐在中国之春最初期去纽约看他们时才知道他们是住在与蟑螂为伍的地下室。地上放着几个塑料盒子,连个正经八百的碗都没有。我的嫂嫂真是罕见的女人竟然敢跟着这样的男人过日子,我佩服!!!

2002 年正是中国之春 20 周年,炳章被抓,开始漫长的牢狱生活。炳章不是完人,但是我亲爱的炳章哥哥不是爱钱的人。

使馆外出的宝马驶入使馆后,我也结束一天的请愿回到住地。

王玉华 7 月 3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8)

7 月 4 日晴

今天天气闷热,使馆门前晒了一会便感觉口干舌燥,很快便将带来的水喝光了。心里突然感到非常难过,眼泪不经意间流下来。这是请愿第 8 天,可是 炳章哥哥已经被单独关押了 11 年,近 4 千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孤独、寂寞、无奈、悲凉,一个人苦苦的熬着,期盼着几个月与家人见面的 20 分钟时间 的到来。期盼着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女,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见到可爱的孙子、孙女,与他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以爱国之切的忠诚举动推动中国民主的进 程,但却不幸身陷牢笼 11 载。这是王炳章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在一次来信讲到:他的牢房中出现了一只小蜘蛛,他便每天观查他,因为它是一个生灵,给炳章带来一点点其他生命存在的愉悦。因为他单独关押,除警官外他见不到其他的人。他观察它是如何爬,如何停,如何过夜,如何扑食,何时醒来,这信使我们家属真正知道了他孤独寂寞到了可怕的程度。

我拼命给他买书,还向他推荐我看过的好书,每次去韶关看他都会跑去东方宾馆傍边的书店买他喜欢的杂志和报刊。后他订阅了南风窗,南方周末等许 多报刊杂志。我还从网上打印文章邮寄给他,比如刘亚洲、储时键的文章,洪晃的成名书“名门痞女”,王朔的小说,余秋雨的回忆录,动物学,植物学,易经,中国文字起源等等,五花八门的什么书都有,就是想逗他开心,充实地生活忘记孤独。每月的家书我坚持至今。后来做牢有经验的徐文立告诉我,写 信别担心罗嗦,在牢里的人就爱看罗嗦的信,而且百看不厌,照片也是他们的最爱。这次我们请愿活动,天安有心将 20 年前三个孩子和爸爸的照片翻出 来,我马上给炳章哥哥寄去。看到这张照片炳章肯定会开心的。同时将其制成大标语牌每天放在使馆前效果甚好。

使馆前面是双行的汽车线,我今天细细的数了几遍,每 5 分钟的车流量是 80-100 辆,细算可不得了,每小时就是 2400 辆汽车经过。一个月时 间便是几十万辆车经过。凡有请愿活动发生,大家就会想到冤案。所以这几天时时有汽车鸣笛助威。过路人会驻足看我们标语牌和照片,向我微笑点头以示 支持。看到这些我心里甜滋滋的。

王玉华 2013 年 7 月 4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9)

7 月 5 日,晴

盛夏的渥太华高温闷热,请愿回来只想吃凉食物,马上跑去超市买了面包,香肠和蕃茄自己做了三明治吃。吃完后冲个凉感觉好多了。坐下来想想这三 明治这么简单易做,中国怎么就没有想到做三明治呢?

时间倒退到 1961-1963 年自然灾害时期,炳章已是个大小伙子,每天回家总喊饿,我妈妈将玉米面和野菜混在一起做窝头吃,因为没有油水我 们一放学 就都喊饿。好容易盼到春天来了,炳章和我马上出动去河边踩榆树花,榆树在北京很普遍,春天开花又早,花呈白色有淡淡的甜味。它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的宝贝。每天一放学炳章和我的工作就是去采榆树花。一到河边炳章总是爬到最高的地方先折断一枝丰满的榆树花枝丢下给我,让我先吃,他坐在树上吃。我们两个 先填饱肚 子再开始干活。运气好时可以满满的装一蓝子带回家。全家的晚饭就可以吃饱了。稍后榆树花吃完了,我们就盼者柳树开花后吃柳树花。这柳树花味道就差 远了,首 先它是苦的,要用开水煮,后放入凉水中,这样可以减淡苦的味道。另外它没有榆树花的粘性,与玉米面和在一起蒸窝头它站不住。我妈妈后来干脆将其摊 在蒸笼上 成为一大饼状但是做熟后都无法拿起来,只能是拿小勺一勺的挖着吃。到加拿大第一次吃 PIZZA 马上想到我妈妈的柳树花大饼。

柳树花开败到秋天这段时间只能是吃野菜。马尾菜,苦苦菜,野茴香都是经常吃的。秋天时在爸爸的带领下去昌平郊区挖红薯,拣红薯叶都是乐事,因 为这些比野菜好吃多了。可每天都吃红薯这胃就造反了。直到现在我一吃红薯就反胃,应该是那时落下的根。

那时我姐姐上高中住在学校,爸妈上班,爷爷奶奶照顾 5 岁的弟弟和 2 岁的妹妹。我和炳章自然成为从事副业的劳动力。直到 3 年后生活才开始好转。因为共度过那段艰辛的日子,我和炳章哥哥的关系是最亲近的。几十年过去了,但想起来仍然感到很温馨。

王玉华 7 月 5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10)

7 月 6 日,晴天

今天又是骄阳似火,闷热高温。周六没人上班,使馆里外都静悄悄的。直到 10:30 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拿报纸。11:00 时大包车开进去了,可能一大早负责买菜去了吧。这么大的使馆人员肯定少不了。

我先生的挚友 80 年代初期派到西萨摩亚中国大使馆。整个国家也只有 2934 平方公里。人口才 19 万。从大使到厨师哪个也不能缺。使馆里的厨师是位四川厨师,只会做川菜。川菜的特点是麻辣烹炒,加上国家地处南太平洋没有冬天,平均温度在 29 度。吃得他是长年上火。听他讲西萨摩亚国有中国餐馆。但是没钱出去吃。那时候还要攒钱买电器带回国呢。第一任到期实在是不想去那个国家了。可是外交部的人都想去大国任职,他既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争不过别人,只好硬着头皮又去了。又一届到期,回国结婚到北京度蜜月住在我家。我们聊天才知道外交官到了高级别才可以带太太陪同。他们使馆只有大使,武官带着太太。他们这些小外交官是没有资格带太太的。看来外交官的苦衷也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他婚后再没有出去。调到上海工作了。他是属于”不上进“的那种外交官。现在准备移民加拿大给女儿看孩子呢。

看到同学中有人已经高升至副外长,一次我调侃他”后悔了吧,既没升了官,也没能发了财”.他讲了一句话“升官发财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该是 2006 年,我先生的同班同学出事证明了这个代价。该同学出身农村,聪颖好学,北京外院毕业后考入人民大学新闻系。临死前是新华社驻纽约分社高官。正直壮年还可以升官。突然被领导带回北京。第二天他便在自家的卫生间上吊自杀了。因为他的前途断了。留下太太和上高中的一个女儿走了。我们在温哥华华人报上看到此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据外交部的同学透露,他因为担心女儿考不上大学利用关系将女儿办到美国学习,仅此而已。他自幼受党的教育根红苗壮,按照现在分类该分到司马南那伙。他是想以死明志,但对太太和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看来在体制内谋生的无论在国内还是外派都不容易,表面的风光只是暂时的。这位挚友原来 20 年前就看明白,实属高人。激流勇退回家做个好丈夫享受陪孩长大的乐趣多实惠啊。而且他的孩子学习成绩甚好,已经移民加拿大。马上要当外公的他,整天乐得象花一样。

2006 年炳章已经入狱 4 年,我为炳章伤心,也为失去丈夫和父亲的这个家庭难过。大使馆威严的建筑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以人为本的人文关怀是更重要的。

王玉华

7 月 6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11)

7 月 7 日晴

天气仍然闷热,使馆外的车辆不多。但是让我感动的是今天鸣笛声援的人却不少。

先是一位加拿大妇女骑自行车路过,向我伸出大拇指,后紧跟着一辆汽车鸣笛声援。在结束请愿前又有几辆汽车鸣笛。从这经过的部分汽车应该是常客,多次经过看到我一个弱女子每天在太阳下面坚持不懈自然会想到必有冤情。鸣笛声援使我感到欣慰。亲爱的炳章哥哥,你的名字会被越来越多的加拿大人记住的。

加拿大是最早与中国建交的西方国家之一。源于老毛的老三篇推广的好,全中国人民都知道白求恩医生在中国的事迹。反之加拿大倒没有多少人知道白求恩。因为白求恩参加的加拿大共产党也应该从属于共产国际的成员。其纲领始终得不到多数人认可,自然入党的人数就少,没成气候入驻国会。加拿大人真是火眼金晴水平高啊。不然加拿大也会发生文化大革命。说起文化大革命我想起炳章在文革中受难的情况。7 月的一天我听到外面乱轰轰的有人喊着打倒牛鬼蛇神,我跑出去一看,炳章拿着一张油印的小报盖住头急忙往家跑,到了家将小报拿下我才看到被剃了阴阳头。原来他被红卫兵揪到原来的高中陪着校长挨斗。罪名是修正主义的苗子。我赶快拿推子将另一半的头发推了。他变成了一个大秃瓢。炳章第一个太太是大学同班同学,一个来自东北的辣妹,她追到 19 中学奋力保护炳章以死相拚将炳章救了下来。此事我们全家一直铭记在心。后来他们结婚在北京生第一个孩子时我在医院陪了她好几天。后来她移民到美国在加拿大做生意我也帮过忙。30 年后我在加拿大再次与她见面,回忆共同走过的峥嵘岁月真是感慨万千。她已经做了外婆,正享受着天伦之乐。

王玉华 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12)

7 月 8 日 晴(闷热)

今天接替二姐继续为哥哥请愿,也是我正式为哥哥请愿的第二“天”。上个月 27 号在智利向中共大使馆递交请愿书是第一天。

我的心情很不平静,甚至有些担心,一是怕以后再不能去探望哥哥了,二是怕对我以后回国讲学,颁发我的枫叶奖学金受到影响,毕竟我已维持了 12 年与母校的来往。我衷心希望我的请愿活动不会影响以后回国。

再次看到使馆前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的确有些激动,毕竟看五星红旗看惯了。回想我们的过去,炳章与我选择了极其不同的报国道路。家父曾告诉我 们:我家族我这代男孩继承了“炳“字,他把“章”给了我哥,而把“武”给了我,希望我哥为“文”,而我为“武”。

炳章在我人生成长的过程中起了很大的影响。他的勤恳好学、百折不挠、精益求精的态度,一直激励我的学习。他的文章写的很漂亮,字写得很美。我 经常模仿 他的字体练字。记得我准备 77 年高考时,他教我写作文的几个要点,结果我没有掌握好,作文跑了题,得了 59 分,差 1 分没及格。(那 1 分扣的是个错 别字。看 来我跟“文”没缘。)幸亏数理化分数还可以,进了工科(第一志愿是生化,想跟我哥的医学接近)。也可谓验证了家父的预言:我哥为“文”,我为“武”。说来也巧,炳章是文革前的 最后一届(65)高考大学生,而我是文革后的第一届(77)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这也是当时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

不早了,明天还要请愿呐。

王炳武 7 月 8 日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13)

7 月 9 日 阴转晴

将请愿标语,牌子摆好后,站立在父母的遗像前做了个祷告,就坐下了。但心潮一直不能平静,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五星红旗,一桩桩往事浮在眼前。。。

追求理想:

借着哥哥及家人的给力,我上了重庆建筑工程学院(现重庆大学)。从此,我的一生有了定位。那时的理想就是好好读书,成名成家,就是为父母争气。记得炳章还将“争气”两字写在我家的收音机上。我父母并没有什么文化,但家父一直嘱咐我们:只要你们想读书,我吃窝窝头咸菜也要供你们上学。应该是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影响吧。炳章和我就是在这种熏陶之下,努力奋斗,刻苦读书,一直拿到了最高学位。在我俩的博士论文的首页,我们都用中文写下:“献给生我养我的父母”,而炳章还加上了“祖国”。

王家盛世:

记得父亲提起过:他的曾祖父有四个儿子,其中俩个是红门秀才。当时是王家盛世,田产济济,河北省阜城县王过庄也因此得名。至今老家的祖坟还很气派。可惜的是随着大烟的入侵,王家盛世也随之成了历史。家父叮嘱我们好好读书,是让我们将来有一天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可是,王炳章不但没有衣锦还乡,现在正身著囚衣,被关在韶关的单身牢房里。他没有选择衣锦还乡,高官俸禄的生活,而是选择了痛苦艰难,水深火热的牢房。。。

王炳武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14)

7 月 10 日 假阴天,劲风,清晨小雨

以小看大:

推着装满请愿标语的小车,哼着圣歌往中国大使馆走。一路上有不少行人点头致意,互祝早安。走到街口时,司机自动停车,让行人先过。

多么有文化修养的国家啊!在加拿大生活了这么多年,加上我常出差看了很多不同国家,我总结了一个体会:在法制文明国家开车,大家都假定人会遵守交通规则;而在非法制非文明国家开车,大家都假定人不遵守交通规则。

把标语挂好,牌子插上,来到父母面前为炳章祷告,求神保守他的身心安康。今天风很大,50 米外的五星红旗被刮得哗啦哗啦的响。看着大使馆严谨的建筑,很像一栋法院。正想着,看到一辆宝马从使馆门出来,由于车辆频繁,它等了近 4 分钟,才有机会上路。看来该司机很遵纪守法,很有耐心,宁停 3 分,不抢 1 秒,不冒险,以安全第一为原则,想比在国外受到了良好的训练。值得赞赏。

炳章带我们去教会:

1980 年 12 月,我和妹妹一起来到蒙特利尔留学。第 二天,哥哥就带我们去了满地可(早期华人对蒙特利尔的称呼)华人宣道会,接受基督教的福音。我那时总觉得基督教神乎其神。后来才理解了其真谛:西方文化,人文与科学的发展是建立在《圣经》基础之上的,这个基础就是爱!纵览宇宙万事,这个世界就是缺乏爱!没有爱,人与人斗,国与国斗,才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的事。感谢主耶稣,不久后我和炳章都得到了这个爱。这也是我要感谢我哥哥的又一大功劳。

法与天:

回想信主过程,实是不宜。在西方,人家说:如果没有神,你证明给我看。在无神论国家是:如果有神,你证明给我看。好像都是想证明一件事,但由于出发点不同其效果则完全不一样。法制的法庭上,首先假定你没有罪,直到证明你有罪你才有罪。无法制的法庭上,首先假定你有罪,直到证明你无罪你才无罪。可想而知,虽目的相同,其结果则完全不同。后者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正所谓“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也。    

为什么美国总统在上任时要对《圣经》发誓?原因就是:法律之上还有天。“天”,神也。人也好,国家也好,就怕无法无天。无论如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今天,至少有七八个汽车按喇叭助威,有的还伸出手臂,竖起大拇指,高喊“GOOD”。

炳章哥,你自由的日子不远了!

王炳武于渥太华

请愿日记(15)

7 月 11 日 晴间多云

使馆自动大门好像坏了,不知是遥控还是秘码还是什么电子东西出了问题。好几个人弄了半天终于修好了。高科技的东西虽然方便人,但很容易出故障,越复杂越麻烦。现代高科技给人带来了很多方便。通讯交流,人手一机,甚至两机,三机,还加上座机,连扫大街的都有一机。但炳章什么都没有,也不让有,连打个电话的权利都没有。。。

探监:

今天风和日暖,气候怡人。微风吹来,舒适无比。我看着哥哥的相片,记起了第一次看炳章的情景,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那是 2003 年的冬天。。。

我提前一天就赶到韶关。第二天一早来到北江监狱办完手续,警官先生强调,不可照相,不可录音。然后我被带到会见室。会见室是加铁栏的双玻璃,中间有一个一米左右的通道。我后面站了俩位警察;对面也站了俩位警察。当带着手铐的炳章拖着沉重的脚镣蹭着走过来时,我放声大哭。他的样子全变了,剃了光头,仅长出一点的头发几乎全是白的,老了至少十年,穿了厚厚的棉衣。。。我大叫到:“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哥哥”?。。。炳章非常镇静,说:“对不起,我拖累家人了”。。。整个半小时的对话是用闭路电话。临别时,炳章用手铐的手做了“V”(VICTORY) 向我告别。。。

炳章没有图安逸的生活,他早就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王炳武于渥太华

本文由《中國之春》首發,轉載請註明出處。
作者: 王玉华 王炳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