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云：在世界范围内追求自由民主，美国的作用仍然具有决定性（下）

除此之外，美国的政策还必须揭露并抵制，特别是中国和俄罗斯，颠覆开放社会的专制努力。这种恶意影响介于军事和经济力量的硬实力与接触和说服的软实力之间。这些国家的隐秘战术包括将其宣传作为合法新闻推销，收购当地媒体公司，贿赂政客，恐吓企业，与隐藏议程和秘密条件的伙伴合作，威胁其在国外的公民，以及影响大学的教学内容和智库的出版物。这些颠覆形式不仅旨在削弱对中国和俄罗斯全球野心的抵抗，还旨在侵蚀民主规范。而要打击虚假信息和专制宣传，民主教育至关重要。学校应教授人权、自由公正的选举、法治、问责制、透明度和良好治理的原则，并尽可能通过每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视角来教授这些内容。学生应学习这些理念的历史，它们在多元文化和宗教传统中的根源，以及它们的普遍相关性。通过创新的教学和参与技术，应激励年轻人参与公民生活。专制和非自由政府将抵制这些教育努力。在某些国家，民主教育可能需要完全在国家控制的课堂之外进行。

最后，美国政策制定者应该以同理心对待国家。必须努力理解其他国家的意识形态、情感、焦虑和野心。独裁者永远不会欢迎西方要求他们放弃权力的要求。但肆意侵犯人权者必须看到，镇压异见是要付出代价的。通过坚定的外交和巧妙应用胡萝卜加大棒，美国政策制定者应努力说服专制统治者，如果他们缓解压迫并接受更大的政治多元化，他们的国家将受益于经济发展。然后美国将更有能力帮助他们维护主权和国家安全，领导者将更有效地进行治理。

中国在国外赢得追随者的一个主要原因是该国通过其“一带一路”倡议提供了贷款、投资和技术援助。当然，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的公路、桥梁、港口和电信网络都是有附加条件的。要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受援国必须与中国建筑公司签订合同，并以商业利率从中国借款。这种安排可能导致国家陷入债务危机，斯里兰卡最近因此失去了经济和政治稳定。

美国长期以来一直警告各国不要与中国签订金融协议，但在替代方案方面提供的支持却很少。幸运的是，这种情况可能正在改变，七国集团领导人早已宣布将投资 6000 亿美元用于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基础设施项目。美国政府承诺为这项努力提供 2000 亿美元的资金，作为全球基础设施和投资伙伴关系的一部分。

更紧迫的是，美国必须确保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残酷战争以普京和俄罗斯独裁专制政权的失败告终，这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优先事项。在俄罗斯于 2022 年的 2 月 24 日入侵乌克兰后的四个月内，美国承诺向乌克兰提供 56 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包括重型火炮、无人机、导弹和飞机。然而，美国的军事援助交付往往很慢，乌克兰的一些先进武器请求也没有得到满足。同时，俄罗斯继续其猛烈的进攻。在美国的领导下，北约联盟必须向乌克兰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和情报，以成功反击俄罗斯的侵略。

胜利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乌克兰人的自治权。战争的结果将促使其他国家得出结论，了解全球政治的发展方向以及哪种政治体制更有意志和坚韧。如果乌克兰能够从这场冲突中基本保持自由和安全，保持其战前领土的完整，并且得到用于重建的援助和投资，那么几个重要的教训将变得清晰。旁观者将意识到，民主并不是一种弱小的制度，而是提供了胜利所必需的合法性、团结和坚定性，就像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英国那样。世界还将看到，美国、其欧洲盟友及其民主伙伴将为帮助一个遭受攻击的民主国家捍卫自己而牺牲，并重申国际秩序中最重要的原则，即领土侵略不能成立。最后，这将展示普京的专制国家的灾难性无能和误判，从而揭示一个更大的教训：当领导者不受制于权力制衡和替代信息流时，他们容易犯下毁灭性的错误。

还有一个原因表明乌克兰的失败不是一个选项，那就是下一个可能即将到来的生存优先事项：台湾。中共武力统一台湾，从来都不是痴人说梦，而如果中国能够做到这一点，经济上，台湾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半导体制造设施，生产了全球大约 90% 的最强大的芯片。而在战略上，控制台湾将使中国能够突破第一岛链——从东亚大陆大陆延伸出的第一组群岛链——从而不仅掌控南中国海及其通往印度洋的通道，还掌控整个西太平洋。中国随后可以将美国赶出亚洲，成为印太地区的霸主。

这种前景令该地区的国家感到恐惧，首先是美国在东亚的重要民主伙伴日本。但如果征服看起来不可避免，或者如果台湾最终沦陷，大多数地区国家将选择顺应中国的霸权崛起，而不是被其淹没。因此，保持台湾作为一个繁荣民主国家的自治，是不仅对该地区而且对整个世界来说至关重要的战略优先事项。如果台湾能够保持目前的温和路线，避免任何走向事实独立的迹象，并且如果能够威慑中国不对台湾发动攻击，就可以争取到关键的时间来让中国在政治上发生变化。随着人口迅速缩减和老龄化，以及过度依赖国家主导经济的巨大矛盾，中国将越来越多地面临深刻的国内挑战，可能会迫使其朝着务实、改革和对国家伟大性更为开明的愿景方向发展。

为了确保台湾的民主，美国及其战略伙伴——包括澳大利亚、日本以及欧洲盟友——必须避免无谓的挑衅。这意味着坚持外交现状，包括“一个中国”政策，避免采取如宣布对台湾进行正式外交承认等象征性但会将中国领导人逼入绝境的步骤。同时，台湾总统蔡英文的继任者也应在两岸关系中继续保持务实和克制的态度。

与此同时，美国和台湾都必须应对与北京的军事平衡的恶化。中国正在进行军事现代化，获得了发动跨海峡入侵台湾所需的舰船和武器系统。它正在加强在台湾的虚假信息攻势，持续不断地通过“新闻”和社交媒体信息攻击台湾的民主，试图将其政治倾斜向亲北京的政客，并将其他民主国家描绘为软弱和无能。北京还在升级军事恐吓，包括多次进入台湾的防空识别区。在日本、美国和欧洲的支持下，台湾需要重新洗牌这一战略局面。这意味着更多地强调不对称战争和更大的军事储备。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需要更多地投入国防支出，目前台湾的国防开支约占 GDP 的 2.1%，仍然只是 1990 年 5.2% 的一小部分。

除了帮助那些生活在专制大国阴影下的民众外，美国政策制定者还必须关注那些民主正处于挣扎中的战略重要国家。美国应优先考虑巴西、印尼、墨西哥、尼日利亚，尤其是印度，鉴于其人口规模、经济潜力和地缘政治影响力。在这些国家，美国应找到创新的方法，支持民主原则、声音和组织，而不会助长专制民粹主义者的不自由民族主义话语。

印度构成了最艰难的挑战。首先，莫迪政府使得非政府组织很难接受外国资助。其次，印度是四方安全对话的成员之一，这是一个包括澳大利亚、日本和美国的战略伙伴关系，在应对中国在该地区的霸权野心方面提供了重要的制衡力量。因此，美国外交官对激怒莫迪持谨慎态度。在呼吁莫迪的专制越轨行为的同时，又需要维持其对美国印太政策的支持之间，美国必须表明这种新的战略合作时代是一场长期的赌博。但与此同时，美国还必须明确，如果印度当前对批评者、反对者和宗教少数群体的不自由攻击能够有所缓和，在贸易、投资和技术合作方面可能会有多大的发展空间。

全球民主的状况很糟糕，而且还在恶化。美国需要在政治上和经济上支持那些为自由而奋斗的人民和组织，往往是冒着巨大风险。这是道德上的迫切需要。而且，鼓励全球向更加民主、合法和负责任的政府过渡，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政策制定者无法预测何时会出现支持民主运动的关键机会，或何时一个倒退的民主政府可能面临危机，使得民主力量能够重新获得动力。此外，全球的民主主义者从相互之间的互动中汲取希望、制度经验和战术见解。对他们的支持也重申了政治自由和公民自由是所有人都应享有的普遍权利，不论其所在的地区和文化。

在他就职演讲中，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呼吁美国人继续与暴政进行“长久的曙光斗争”。当他在 1961 年说这句话时，民主的状况比现在要糟糕得多。大多数国家都是专制政权，几乎一半的欧洲处于苏联的统治之下，自由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谁将赢得冷战尚不明朗。今天，尽管经历了十多年民主的侵蚀和衰退，但情况仍然要好得多。大约一半的国家是民主国家，即使在专制政权盛行的地方，民意调查也显示出对民主和法治的广泛支持。因此，大多数非民主政府相信它们的合法性取决于声称自己是民主的。

它们的主张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使它们脆弱。即使对民主政客和机构感到不满，大多数人仍然更愿意生活在一个可以保护其权利的民主社会中。他们想要的是一个真实且有效的民主。世界上的专制政权——中国、埃及、伊朗和俄罗斯，更不用说委内瑞拉和津巴布韦及其正在展开的灾难——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正是因为它们缺乏问责制和公开辩论。这一切表明，时代精神可能会重新转向民主。但它不会自动发生。这需要美国的力量，以及美国在国内外民主目标的更新。

2024 年 9 月 1 日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