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平:刀郎会被强制失踪吗?
刀郎一首《罗刹海市》新歌,一夜火爆,天量点击。有批评,但大多数都在为其叫好,甚至有人惊为天人之作。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一裸体画,有人看到淫,有人看到美,有人看到圣,对刀歌的解读、评价同样各异。有人说是大杂烩,有人说是泄私愤、报私仇,有人说他针对乌烟瘴气的娱乐圈,有人说他针砭社会大时弊。无论如何,对于喝彩者,它代表了自己的心声,每个人都有各自排怨解恨、审丑审美的角度,都可以对号找骂,都有社会性反思、批判的角度。刀歌也就具有了公共理性的属性。
而我要说的是,一定会有人认为,他在嘲讽当经圣上,痛批当下黑暗政治生态。罗刹国、“苟苟营”不就是当下的马帮国吗?马户不就是那个德不配位、自以为是的习蠢驴吗?又鸟鸡不就是那些趋炎附势、助纣为虐的马屁精吗?如能证明刀氏其心可诛,蓄意诬蔑,可用山巅(煽动颠覆国家政权)伺候。证明不了,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只要可能存在这样的解读,刀氏断不能好活。无视,无雅量;公开批、公开抓,无遮羞布,什么也不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其人间蒸发,恰好。国家恐怖主义、强制失踪,这招好使得很。王全璋、高智晟等等,还少吗?
刀歌描绘的罗刹海、“苟苟营”不是松散、独立的个体人群,不是私人关系,而是一个有组织、有分工的社会国度,可分五节来解读。
第一节概述“罗刹海市”。“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河水流过苟苟营。”“罗刹海市”是蒲松龄《聊斋志异》所言的邪魔之地,这里以丑为美,善恶颠倒,越丑陋、越丑恶者越得势。中国元、明、清三朝时期称俄罗斯帝国为“罗斯”或“罗刹国”,是纯地理概念,而歌中的“罗刹国”是个同质化的精神、理念与制度的国度。马列教、共运史导致俄罗斯扩致遥远的东方,中国、朝鲜等地也都变成了罗刹国的一部分,其独裁者狼狈为奸,构成人类邪恶轴心同盟。当下,全世界 90% 以上支持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人渣都集中在这个大罗刹国。“七冲”和“焦海”是中医学术语,说的是食物从入口到消化、排泄的环节、过程和结果,罗刹海市就是个大粪坑,那里的上层也是一丘之貉,奴役人民,盘剥百姓,下层则共犯互害,蝇营狗苟,投机钻营。大罗刹国中的罗刹海市也叫“苟苟营”,这就是中国。
第二节,描述“苟苟营”自丑不知的独裁者及其帮凶。“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十里花场有浑名。她两耳傍肩三孔鼻,未曾开言先转腚。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苟苟营当家作主的,就像窑子中的窑主老鸨子(“叉杆儿”),整个窑子、“苟苟营”的天下都是他家的。他名叫马户,也即“驴”—一头“二百斤、十里山路不换肩”的蠢驴(据专家考证,只有驴马交配的杂种骡子才丧失变换体位的生物本能反应能力)—习近平,一名忠实的原教旨主义马列传人、孝子贤孙,在那妓院般的流氓国家阵营中混得不小的浑名。他肥头大耳,三鼻孔出气,奇丑无比,象征着极其落后、腐朽的价值理念与思维方式,“未曾开言先转腚”,无论说话、决策,屁股决定脑袋,整天躲在中南坑这个鸡窝里琢磨如何整人固权,如何不忘初心搞斗争,与同党斗,与人民斗,与美国、西方斗,与世界斗。
“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那些巧言令色的马屁精充其量不过是“老粉嘴”,混了半辈子还一直以为自己是根葱,是个鸟,其实只是一只鸡,一只(个)出卖灵魂的鸡(妓)。自丑不觉,马户不认为自己是头驴,又鸟也不觉得自己是只鸡。
这不奇怪,戏院、窑子这类花天酒地的“勾栏”总要涂抹一番,故作高雅。马户只是一个小学博士生,貌似雄才大略,整天背书单,好像他饱读诗书,大有经天纬地之才似的,动辄人类命运共同体,开口千年大变局,闭口百年大复兴。太监、公公们也总要用虚世浮华的功名来掩饰自卑,补偿阉割丧阳之殇。
第三节,描述普世价值在罗刹海深受迫害的无奈。“打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马骥,美丰姿少倜傥,华夏的子弟。只为他人海泛舟搏风打浪,龙游险滩流落恶地。”西方普世价值、普世制度叫马骥,是马列、马户无法相提并论的千里马,就像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谠、有能力拯救华夏的美少年。他历尽千山万水,搏风打浪来到了罗刹海,可遭到马户、又鸟们严酷的打压和围剿。西方的道路是邪路,普世价值“七不讲”,西方学术不能搞,西方教材要下架,西方宗教要限制,西方节日不能过,拉仇恨,反美国,反西方。西方民主伪民主,我罗刹海全过程民主才是真民主,比它民主五倍……罗刹国人信以为真,跟着仇视,这就像飞龙游历险滩,流落到恶人谷,令人无可奈何。
第四节,进一步详细描述美少年在罗刹海的所见所闻。“他见这罗刹国里常颠倒,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三更的草鸡打鸣当司晨,半扇门楣上裱真情。它红描翅那个黑画皮,绿绣鸡冠金镶蹄。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岂有画堂登猪狗,哪来鞋拔作如意。”
少年马骥看到的都是罗刹国黑白颠倒的情景。马户这头蠢驴就爱听又鸟鸡们的叫唤,爱听又鸟鸡们逢迎拍马、歌功颂德的淫词艳曲。此起彼伏的颂圣,乐此不疲的竞相跪舔,把他捧成超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千古明君,甚至马恩列斯毛邓都不算什么雕,远远不及其风骚,习高祖—习仲勋的陵墓说明一切。《苹果日报》称,习陵占地 4 万亩(2600 多万平方米),等于 1/3 个香港岛。孙中山的陵园只有习陵的九分之一,朱元璋的孝陵,也仅其四分之一。“习大大,您安心治理天下,带领我们的国家走向昌盛繁华,我们许诺定会让习仲勋故居翻修后滴水不漏,再无后顾之忧!”又鸟鸡们 low 到何种程度!在罗刹国以外任何的一个当今正常社会,这都是人神共愤之事,不挫骨扬灰已是便宜。习氏父子,你们 TM 的究竟什么东西,竟享如此殊荣?照此逻辑,习太宗死后整个雄安岂不都成习二陵了?人类政治文明进化到今天,居然还有如此下作的暴君、昏君,如此无底线的帮凶,如此奴性的国民,蝇营狗苟的罗刹国人趋之若鹜争相朝拜,罗刹国啊罗刹国!真 TM 的罗刹!
又鸟鸡们还自以为真理在握,明明是只母鸡,在半夜三更胡乱叫几声,便假装公鸡打鸣,甚至自称报晓的高卢雄鸡。马户、又鸟上行下效、狼狈为奸,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更可气的是,他们分明是人民的压迫者、奴役者,却号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拼死也要垄断“为人民服务”的特权,把自己美化为伟光正,做了婊子还要竞相树牌坊。描翅涂皮,鸡冠绣色,蹄子镶边,千方百计,自我粉饰。
把这样一个政权比作黑社会,是对后者的污蔑,黑社会绑票后会索要赎金,家属是知道受害者的下落与生死的。可国家层面的强制失踪在一切其他黑白社会都不可能存在。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杀要刮官府公开处决便是,地上倒灰处死,秦政之暴,死的明白;收进希特勒集中营也要通知家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暴政之恶,无以复加。煤球的本质就是黑,由外到内,由表到里都黑,无论如何洗、怎么装,它永远个脏东西!罗刹海的政权由一群心比煤黑的黑恶势力所绑架,岂能不黑?
庙堂之上,马户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恩主架离会场,台上台下几千人,过去都是他的包衣奴才,面对新欢欺旧主,个个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是男儿,毫无人性人情,简直畜生不如。这样一群宵小人模狗样登堂入室,就像拿鞋拔子做如意金箍棒,岂有此理!
最后一节,作结明旨。“西边的欧钢有老板,生儿维特根斯坦。他言说马户驴又鸟鸡,到底那马户是驴还是驴是又鸟鸡,那驴是鸡那个鸡是驴,那鸡是驴那个驴是鸡,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欧洲钢铁老板的儿子维特根斯坦是个语言哲学家,用它的“游戏语言”来解读马户驴是否又鸟鸡的“语言游戏”问题是可以有答案的。马户驴不是又鸟鸡,它们的外形、长相、职能、分工不同,可马户驴又是又鸟鸡,因为它们都颠倒黑白是非,都是没有人性的兽类,都不应该是罗刹海的主人,都无权统治罗刹海。马户当去,马骥当归,价值重塑,制度鼎新,这不仅是罗刹国,更是全人类最根本的问题。
马户驴不知自己是驴,又鸟鸡不知自己是鸡,但生物本能让它们感受到人的存在,正盯着它们看,又必然会激发出一种自保的生物本能:刀郎已在强迫失踪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