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主革命之路》(连载十)

作者: 王炳章

【編者按】從 1998 年本書誕生,至今已 25 年了,中國民運的主流語境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王炳章的《中國民主革命之路》(《民運手冊》、《民運百題問答) 愈加彰顯出其生命力。改革已死,中共極權之惡已被整個世界所共知,共產黨不倒,世界不會好。此外,民主革命在大陸並沒完成,當下民主運動的目標仍舊是民主革命,而不是黨內改革,黨主立憲和形形色色的體制自洽。這就是本刊連載此書的主要原因。

另外,王炳章先生在 2002 年 6 月遭中共從越南綁架回中國,目前在廣東韶關監獄服無期徒刑。《中國之春》連載刊發《中國民主革命之路》,也期望讓更多人了解王炳章的思想,參與救援王炳章的行動。

本期轉載該書的第 96 問到第 104 問。曾经是关于体制外革命运作的一些常见操作,如城市游击队等。由于该书写作已过去 25 年之久,中共已进入数位集权,体制环境更加恶化,但有志有勇有条件者仍可得到一些啟发。

關於懲治特權官僚

九十六问:在非法的运作模式中,有人提到“惩治罪大恶极的中共特权官僚”,“将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侩子手予以正法”。请你談一下看法。多作些说明好吗?这里是否包含恐怖行动?

答:有人主张,在革命理论中,不排除恐怖活动。有一个“恐怖平衡”的概念,可以简介一下。什么叫恐怖平衡?就是用恐怖的手段,达到制止对方恐怖行为的目的。由于恐怖平衡,双方都不得不停止使用恐怖手段。 恐怖行动有时特殊的作用,那就是:

迫使对手、或国际上承认自己的力量,并把对方逼到谈判桌上来。不講內容,僅從形式上講,有兩個大家熟悉的例子: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和愛爾蘭共和軍。

今日之中国,人民对中共政权以恨之入骨,如果有民运游击队的出现和活动,一定会受到人民的拥戴和保护。 现在,中国的情况是“恐怖大失衡”,而且完全向有利于中共统治者的方向倾 斜。一方是手无寸铁的民运人士和无辜的老百姓;另一方是武装到牙齿的中共暴徒。中共绑架民运人士,什么卑鄙的手段都可以使的出来。至今,还有一大批民运人 士和无辜的老百姓被关在牢房之中。象刘晓波、孙维邦、李海、刘念春、胡石根、 刘京生、周国强等等。今年中共利用这些人做人质,当肉票,公开向国际社会索票,讨价还价。国际社会出的价码不好,中共还不放人质。前些日子,美国出了价,!同意给中共提供更多的高科技援助,中共感觉价码不错,释放了魏京生和王丹。

中共还有一大批肉票攥在手里,可以不断地向自由世界索价。都放到西方也无妨,中 共还可以再抓新的。不是吗?今年以来,中共又抓了上海的杨勤恒,广州的范一平,安徽的王庭金,山东的陈增祥等大批的民运人士。老百姓呢?民运人士呢?难道就这样活活绑架,成为中共向西方讨价还价的人质?难道就这样不声不吭的任人宰割?天下也太不公平了吧! 因此,为了制止中共的绑票行径和恐怖行动,有的人士主张,在人民还没有能 力消灭中共绑匪的今天,老百姓却有能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理性的恐怖手段,达到恐怖平衡,从而制止中共的单方面的恐怖暴行。

懲治特權官僚的對象

九十七问:如果要惩治罪大恶极的中共特权官僚,哪些人物是考虑的对象?如何惩治?

答:从理论上讲,惩治可有多种模式。轻者,揭露其罪行,以"惡人榜"形式公布于海内外。重者,可扣為人質進行交換,逼他們釋放民運人士。有几类人,是可能扣押對象,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讲,他们已经成了罪犯。 一,中共政权内策划、或参与绑架 (逮捕) 无辜民运人士和无辜老百姓的坏蛋。 二,中共的大贪官污吏。加上一个大字,是因为,中共已无官不贪。小贪污犯比比皆是。要求家属把他贪污的钱吐出来,将之还予人民。三,欺压百姓、民愤极大的中共恶霸。他们一般都有的是钱,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持此主张的人士认为,在中共治下長期以來作恶的成本太低,惡霸對自已的恐怖行为必須付出代價,此外,民運还可得到一 笔反抗中共专制活动的经费。此外,也能达到警告执政者,打开革命者的知名度。

以上陳述是為了本書的完整性,本人对于一些同仁的上述主張,持某种程度的保留态度。

懲治血債惡靂

九十八问:在“非法”运作中,你提到可以对有血债的中共恶霸予以正法。如何“正法”?是否包括暗杀在内?

答:中共历来就是一个杀人集团。它杀的人不计其数。西方政治学家早有统计,人 类历史上,最大的杀人集团,就是中共。在中共统治的四十多年中,中国非自然死亡的人口达数千万之多,远超过了希特勒、斯大林和日本鬼子杀人的能力。有的个 别坏蛋,如李鹏之流,实在该千刀万剐。对这样的集团,对李鹏这样的人,早就应 当采取“恐怖平衡”的策略,将之正法。有人主张,所谓正法,可以将有血债的中共恶霸绑架、逮捕,经真正的人民法庭宣判,予以枪决。有條件,有可能也可以进行暗杀。這往往可以收到比扣押人質更有威力的“恐怖平衡”之效。

一九八九年六四惨案之后不久,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杨尚昆访问巴西,巴西华侨出于对中共屠杀学生的痛恨,在巴西报纸刊登大幅广告,云:杀杨尚昆者,赏一百万。吓的中共日夜不得安宁。说明“恐怖平衡”的确有效。谁都知道,中共是暗杀的高手。我经历到的就有两起。一起是八九年六四之后,我到香港进行串联活动,并参了与营救民运人士外逃的工作。当时,投入“黄雀行动”(营救行动的代号) 的,有一位香港民主派人士、著名电影导演岑建勋。他对我说,他接到了中共恐吓:再搞,当心。很清楚,这是暗杀信号,中共想用恐吓阻止岑的活动。我问他:你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你要动我一根寒毛,要数数你们有多少高干子弟在我们手里。还是少来那一套。我们玩一个公平的游戏,你有能耐抓,我有能耐救,看谁玩过谁。”岑建勋的恐怖平衡起了作用。另一个暗杀活动是针对我来的。一九八四年九月,当时我任中国民联的主席。洛杉矶一个黑帮份子 (该黑帮有中共支持的背景) 突然找到张安乐 (绰号白狼),美国台湾背景的竹联帮的头头,打听王炳章的地址和活动规律。白狼好奇地问有何用 处。对方说:“我们接到中共的一笔生意,五千美金,干掉王炳章,他是个叛国贼。”白狼大惊,对杀手说:“马上带我找你们的老大,快!”江湖上,头头时有相通。白狼警告他:“王博士是我的朋友,他是最爱国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找你算帐。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为安全起见,白狼立即通知我转移,并报告了美国联邦调查局。多亏我的命大,要不是正好碰上了白狼,要不是白狼的正义感,我可能早就成了中共的枪下鬼了。暗杀,按照政治学的概念,是政治斗争中弱者被迫采取的最后手段。不知中共为什么对我如此害怕,以至于用了通常弱者才干的下下之策。 中共策划暗杀我的事件,白狼后来曾向新闻界公开披露。美国华文报刊广泛报导了这一事件。虽然中共一直干着暗杀活动,老百姓一般不在这方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有人主张,对待象李鹏这类血债累累、万人恨的家伙,可以考虑进行正法, 以起杀一儆百之效。以此警告中共:下次民运高潮到来时,假如再出现李鹏这类屠杀人民的侩子手,可能会出现暗杀队,对之格杀勿论。绑架、暗杀活动在海外将触犯所在国法律,一般禁用。但有时也可钻外国法律的漏洞,保护行刺者。六十年代,台独组织曾在纽约暗杀蒋经国。但是未能击中, 杀手被捕。台独组织马上把他保释出来,用事先备好的护照,将他送出美国。二十万的保释金不要就是了。该杀手的刑事追诉期过后,据说现在又已公开出面活动。另一个特殊的行动是邮包炸弹。邮包炸弹炸伤的机会大,炸死的机会少,但具有一定的恐吓作用。台独组织曾用邮包炸弹,炸伤当时的中华民国副总统谢东闵。以上手段, 目前本人也持一定程度的保留态度。

特殊情況下炸藥的使用

九十九问:有人提到炸药问题。准备干什么用?

答:有人主张,可用炸药炸毁某些象征中共权威、中共淫威的某些建筑物。如毛泽东雕塑,毛泽东的祖坟,李鹏的祖坟,都可考虑。炸它的作用,不在建筑物本身,在于鼓舞民运和老百姓的士气。對此, 我比较主张,炸药贮备好了,供大潮来时应用,並不用於平時。如,当局派军队镇压时,可用炸药炸毁桥梁、公路、机场、铁路等,阻挡军队。也可用之炸毁监狱和政府大门,给占领监狱和占领政府大楼开路。使用炸药,以不伤及无辜为原则。

離間計使用

第一百问:如何离间中共干部、军队?

答:这个问题值得讨论。三十六计《反间计》云:疑中生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这里的反间,讲的间谍的利用,也包含离间对手的策略。 曹操大战马超之时,马超的结义叔父前来助阵。曹操大喜曰,胜一人难,胜二人易。于是散布谣言,说其叔有勾结曹营之意。马超起疑,引发内哄。曹操坐收渔翁之利。没有想到,足智多谋的曹操,也中了周瑜的反间之计。周瑜利用蒋干前来 劝降之机,夜间故意让蒋偷看曹营战将投降的假密信,骗得曹操阵前杀将。这是导致曹操赤壁之败的原因之一。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离间敌营是一本万利之举。尤其,中共是一个多疑的政权,此计应多加利用。方法有: 一,散布高层干部有异心的消息;二,用匿名信,化名信,甚至假真名信挑拨对手的不和;三,明知某人是中共的特工,但心照不宣,利用其传递假情报,尤其是离间人事关系的假情报; 四,故意派人找上中共干部 (不以民运名义),然后制造舆论,说其与民运秘密勾结,等等。 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中,还有大量的计谋可以利用。离间一策,只是举例而已。举例的目的,乃启发人们的思考。过去,我们曾用过离间之计,收到一定效果。中共内斗严重,有时,为了斗倒对手,他们特别需要“炮弹”,即使知道有假,他们照用不误。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可乘之机。

不同類型的軍事政变

一百零一问:关于策划军事政变的问题,是一个大课题。你有什么设想?

答:一天,一位留学美国的中共将军的儿子找到我。他问:“假如有一天,我们可以用军事政变的方法,以少量的流血,换取民主的成果,你支持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可见,军事政变的概念,始终在一些人的脑海里盘旋着。军事政变,也象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紧紧地跟定了中共的当权者。一说到军事政变,他们就神经紧张。因为,他们对年轻的军官们一百个不放心,他们的自信心已经彻底崩溃。

军事政变,指的是军事行动导致政权更迭。通常,以宫廷政变、和京城部队哗变形式出现。

只有在稳固的民主制度下,军事政变才被彻底根除。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专制政体中,军事政变都发生过,而且,可能随时还会发生。中国也逃脱不了。美国学者杭廷顿研究了很多专制国家的军事政变,他发现,军事政变对社会变迁有促进作用,也有促退作用,不能一概而论。这里所讨论的军事政变,是军队介入的宫廷政变。政权在一夜之间发生更迭。军事宫廷政变,一小股军人就可以完成。

中国在未来可能发生两种不同类型的军事政变。一个是极右派法西斯式的军事政变。据情报显示,一批中共原高级将领的子弟,正在等待政变机会。他们不少正 在军中服役,掌握着一部分兵权。他们的理念是军事法西斯主义。他们认为,中共 现在的这批文职官员,早晚会失掉对政权和社会的控制。中国迟早会发生天下大乱,或在江泽民时代,或在后江泽民时代。那时,军队是收拾乱局的唯一力量。而他 们一批年轻的军官,掌握着军队,他们可以随时领兵进宫,从中共文官那里夺得政权。他们还有一个论点,中国大乱时,只有法西斯主义可以救中国。

除了法西斯派的政变可能外,中国还存在着另一种形式的政变,即民主派的军事政变。目前在军队中,军官院校的毕业生越来越多。他们相当多的人接受了现代 化的观念,认为军队应当国家化,军队应当在政治纷争中保持中立,军队不应成为某个政党的工具。这是一个很好的倾向。当然,认识到军队国家化的必要,并非完全接受了整套的民主理念。我们还是要加强对军队的宣传教育工作。

我们所希望的军事政变,是一种民主派的军事政变,即由民主派主导的政变。它的形式,可以是突然的逮捕中共的顽固派,也可以是在革命大潮中,被动地抗拒中共顽固派的镇压命令,象苏联瓦解之前,当军中的精锐兵团拒绝执行炮轰俄罗斯白宫的时候,民主派的胜利已经注定。

中共军中是否有支持民主派而发动军事政变的可能呢?有。一九八九民运时,中共王牌军三十八军军长,就拒绝执行命令镇压学生。他后来被中共判处无期徒刑。当时,还有其他军官想发动支持改革派的政变,但听说没有被党内的改革派接受。为了达到我们的愿望,民主的宣传教育仍是第一位的工作。重点去联络、结合有民主理念的年轻军官,也是必要的。

武裝起義與軍事政變的區別

一百零二问:什么叫武装起义,它与军事政变、或武装政变有什么不同?

答:所谓军事政变,多指军事力量介入的宫廷政变。而政变,指的是政权的改变。 武装起义则不同,他不一定导致政权的更迭。如八一南昌起义,是一次武装起义,但不是军事政变,中央政权并未受到威胁。武装起义不一定完全是由正规军主导,临时拿起武器的工农群众和退伍军人,可能是武装起义的主力。从武装起义到夺取政权,如果起义发生在北京,过程可能很快,一下子就攻入了中南海。如果武装起义如果发生在边远地区,部队打到北京才能取得中央政权。 我在这里谈的,主要是在中国边远地带或内地组建武装部队、并适时发动起义的问题。首先是可能性。有可能吗?第一,武器的问题。武器的来源有三:一曰造;二曰买;三曰抢。 造,比较困难,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象造一些土炸弹,就有可能。买,有可能。中共文件透漏,社会上目前将近散在有七十多万支枪。实际数字远高于此,而且,与日俱增。那里来的?主要是中共军队自己卖的,换钱了。有的武器库流失相当严重。还有从中俄、中缅边界进入的。 抢,有可能。中共的武器库,看管并不严。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到来时,发动群众抢武器库,是一个现成的武器来源。因此,武器问题,可以解决。第二,人员的问题。大批社会上闲散人员,大量农村过剩人口,成群下岗工人,理论上,都是潜在的兵源。 因此,人员问题,也可解决。第三,教官的问题。民运中有这样的现成人才。第四,训练基地问题。选在何处?山区,森林,中外边界 (中缅边界,中俄边界等),国外 (俄国、缅甸、阿富汗等) 是为考虑地点。考虑的要素是,不能被中共发现;万一发现了,中共围剿时,能退到安全之处,或能顶住中共的进攻。 当前,大规模的招兵买马为时太早,但训练小股精干的武装游击队不成问题。小股的游击队,可在大規模街頭運動爆發時,乘機完成攻占中小城市的构想。

遊擊戰的原則

一百零三问:如果有了游击队,如何开展游击战呢?

答:当前的游击战,不能同于传统的游击战。这方面,“二王”和“三张”兄弟的作为,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借鉴。可惜,他们缺乏远大理想,没有长久规划,只是流寇的行为。不管游击队在城市活动,还是在农村活动,游击战都应遵守如下原则: 第一,游击队赖以生存的条件是老百姓的支持和掩护。保护民众、为民除害,是活动的宗旨。越是为民众出气,就越能获得民众之支持。绝对不可有任何侵害民众的事件发生。第二,游击战不是正规战,目的不是决战,而是骚扰、打击、削弱、消耗对方。不可有固定的居所。确定打击的目标很重要。是否采取打击行动,取决于是否能够产生效果,是否能够迅速撤离。 第三,我并不是十分主张游击队进行频繁的打击活动。确切一点说,这些打击活动只是一种训练。如上所述,我主张游击队的主要作用,是和民运的力量一起,突然间占 领某个中小城市,引发人民革命。为此,应保存实力。过多的眩耀游击队的打击能力而招致当局的注意,可能不是明智之举。运用得当,民主运动城市游击队可能起到催化一场民主革命的作用。或者,在其它因素引发民主大潮时,游击队能够机动灵活机动地发挥作用,与民众和军队民主派一起,埋葬专制制度,建立民主政体。

打破“革命一專制”的惡性循環

一百零四问:谈到民主革命,有人担心又重新步入“专制一革命一专制”的恶性循环。害怕将来建立起来的,又是一个专制政体。你怎样解除人们的这个疑虑?

答:这个问题实际上我在前面的论述中已经给出答案。现在,不妨再重点而系统地说明一下。 第一,手段与结果之间,并非存在必然的联系。暴力革命换来的,不一定是专制。民主选举上台的,也可能搞暴政。 第二,我们这一代民运人士,民主的理念已深植心中。很多人又亲身体验过民主国家的运作方式。将来如何搭起中国的民主架构,已有明确的蓝图。完全不象当 年中共那些打天下的土包子,口头上高喊民主,实际上连民主的基本理念都没有搞懂。 第三,我们不象共产党人那样,把人群人为地分成先进、落后与反动,而自己又标榜是最先进的。这样的划分,必将造成对异己者的改造和专政。将来,民主政体建立后,如果强要把人群划分的话,只能是“守法”与“不守法”之分,绝无革命与反动之分。第四,我们提倡第一次宽恕的精神。即不对一般被迫从命、没有血债的中共干部实行报复,以免造成怨怨相报的恶性循环。 大家可以把我的这本书与毛选五卷对比一下,把毛的“民主”和我们的民主对比一下,就会一目了然:原来老毛的“民主”,竟然是“你是民”,“我是主”。什么样的理念,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这是我们应当强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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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