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福祯：海外民运四十余年——喜见新生代民运的兴起

从一九八二年的今天王炳章先生"弃医从运"，发起海外民主运动，创办《中国之春》至今巳 41 年了，海外民运有高潮有低潮，经历了艰难曲折的历程，近几年我们终于看到了新生代民主运动在海外的兴起。新生代民运兴起有几个历史契机和条件。首先是反三年疫情封控导致的"白纸运动"，也可叫做白纸抗争或"白纸革命"，国內外的主要参与者都是 40 岁以下的中青年人，许多是海归留学生和文化行业从业者，海外各国声援的则以留学生为主。其次，是香港沦陷后流落在世界各地的青年人。加之近年中共对维、藏、蒙族的强制民族同化和文化灭绝导致的抗争升级。此外，近年国内人权活动人士，维权律师群体的律师都是新生代民运的有生力量。

在探讨新生代的抗争之前，我先回顾一下四十余年海外民运的发生路径。

一、王炳章为什么在八二年创立海外民运？

我提出这个問題，好象沒人认真思考过。八二年一个普通大学生都十分金贵，不要说一个留学生，一个中共国在海外第一个拿到医学博士的天之骄子。为什么？王炳章怎么了？原来在八二年之前有一埸七九民主墙运动深深地影响了王炳章。七九民主墙运动发生在毛泽东去世后，拔乱返正，反思文革的历史阶段，有人称之谓解冻，冰融化了，也就是春天不远了。西方记者有时把民主墙运动叫做"北京之春"运动，主要就这个意思。凑巧的是七九民运有一个民刋就叫《北京之春》，由周为民、陈子明、李盛平、王军涛等人编辑和召集，这个刋物在当时比较低调，与当时的文学刋物《我们》《沃土》基本是一类，政论为主的有徐文立的《四五论坛》，上海付申奇的《民主之声》，还有我们青岛的《海浪花》。其中最激进敢言的是魏京生的《探索》，最被当局害怕任畹町、陈旅的中国人权联盟，他们最怕人权意识的蘇醒，所以他们也最早被捕，此后不久民主墙也被封了，四项基本原则也提出了，"四大自由"也取消了。墙沒有了，墙下同仁各自回到本地，继续办刋物相互交流，以至成立了"中华全国民刋协会"，搞了个全国民刋机关刋物《责任》。七九民运有许多当时影响较大的理论探索，但属于小众关注，有几篇文章很惹眼球，即魏京生提出的第五个现代化：政治现代化；李一哲 (其中哲为王希哲) 的谈民主与法制；胡平的论言论自由，孙维邦的《论党》《论权》《论人》，汤戈旦的人民资本主义理论体糸，陈尔晋的《论无产阶级民主革命》(特权论)，方铁的《论中间形态》等。

一九八一年春，中共露出狰狞嘴脸，全国的所有民刋都被宣佈为非法组织、非法刊物，并对一些主要成员抓捕判刑。

一年后王炳章在海外重新燃起民主墙运动的薪火，由此他为刋物取名《中国之春》，并把因七九民运被捕入狱的主要成员名单列于创刋号并做为名誉编委。他本人取的笔名叫王惊蛰，惊蛰后就是春天，不仅如此这个谐音也包含了两个人名，惊，指魏京生，蜇，指"李一哲"中的王希哲。

中共以四项基本原则拒绝政治改革和全面镇压民主墙运动，是海外民主运动的兴起的基本理由，也是八二海外民主运动与七九民主运动的关糸顺延。

二、当代中国民主运动四十一年

我认为中共建制后的民主运动有如下几波，也可称几代：第一波，七九年民主墙运动；第二波，八二年中国之春民主运动；第三波，八九年"六四"民主运动；第四波，九八年中国民主党组党运动；第五波，就是以"白纸运动"为主导的新生代民主运动。我这个划分主要从时间轴上，从实际参与者看当然也包括 80 后。在这个时間轴上不止这些大事件，比如还有 90 年代的党內外知识分子上书活动，公民运动和二千年后的维权运动、新公民运动，零八宪章签署活动等等，这些可包含在各时間段。

这样划分涉及一个問題，为什么从七九民主墙运动开始算，而不是从反右、从四五运动开始算。这是因为反右中的右派沒有独立诉求，是在帮中共整风，提意见，是在中共的棋盘上。四五运动，声势较大，也沒有独立民主诉求，只有一个主題：悼念周总理，如同最近的悼念李克强一样。悼念活动潜藏着巨大的民情民意，但只是民情涌动，不是民主运动。

三、王炳章做了些什么？

1•发动学生、侨界、知识精英，大面积传播政治政革、民主宪政思想。学联的班底至今仍在。

2•在世界各地有效地建立起民联分部，其广泛性引人注目。

3•促讲组党。民主党 (90、98)、自由民主党、民主正义党。

4•知行合一，勇敢闯关。

5•2001 年闯关前提出重建中华民国的主张。(民主革命具体路径之一)

6•理论建设，功不可沒。《中国民主革命之路》，又叫《民运手册》，真是一本手册，凡涉民运的主要問題，几乎无所不有，有破有立，破有对一些奇谈怪论的批判分析，立有对民主、自由、宪政、人权的详讨论都明白清晰，拔云见日。而这些主张后来在《零八宪章》中都得以呈现。

关于这个小册子，我希望大家都能去读一下，当下困扰着许多人的一些問題，其实 25 年前他就给出了答案，比如：革命与改良的关糸上，他并不否定改良的手段，只反对排斥革命，告别革命的主张，主张和平演进，体制內外交叉促进等。比如：制度决定论，文化决定论与国民性問題。比如：中国人素质低、民运人士素质低无法实行民主，沒有中共会天下大乱，革命必然导致建立暴力政权以及党内民主论，开明专制论等等。

7•狱中不屈不挠，思考研究《圣经》《易经》和古文字，提出未来人类治理方案。

《中国之春》和民联初创老战友，第二任主编汪岷归纳了九个第一。即：49 年後第一個中國大陸留學生博士，第一個"反叛"的中國大陸公費留學生，第一份海外民運刊物"《中國之春》"的創辦人，第一個海外民運政治團體"中國民聯" 的創辦人，第一個以身試法"闖關"大陸的海外民運領導人，第一個成功闖關，推動了中國大陸組黨的民主黨人，第一個喊出在大陸"重建中華民國"口號的民運領導人，第一個被中共從境外綁架回去的民運領導人，第一個被中共判決無期徒刑的民運領導人。

我添加一个：第一个发现《圣经》和《易经》互通，破译《易》《圣》两经自然正义密码的人。

四、提出三个理论

1•民主运动理论，《民运手册》；

2•中国民运理论，即：致富机会均等论，私有财产保障论，社会发展平论，社会变革互动论，革命天赋人权论。

3•上帝伦理 (或曰全球伦理) 与自然正义理论。王炳章称之为《圣经》《易经》宪法，从这个角度看，应属于未来全球治理探寻。

这是我对王炳章理论建树的三个归纳，当然是一家之言。

一、海外民主运动四十一年现状 (略)

八十年代王炳章主持下的中国民联，八九"倒王"后的中国民联，渐行浙弱。

八九"六四"后的民阵成立海外民运臻至高潮。邓小平南巡后海外民运低潮。民阵与民联并行的合分以及民阵、民联、自由民主党、民联阵的运作情况。

98 年之后中国民主党海内外运作，从多元化到美国委员会再到全国委员会"三王党"高潮以及中国民主党联总、海委会、全委会的坚守与发展。

魏京生民主基金会与海外民运联席会议。

海外主要民运党派团体和人权团体。

法轮功媒体和自媒体兴起。民运与人权刋物和网站等。

民国派社团兴起与中华民国回归运动。联邦理论、诸夏理论与多元化复国独立思潮和运动。

二、新生代民主运动的形成

一般把九 O 后和 00 后叫新生代，这仅是从年龄上划分，实际上近五到十年内开始参与抵抗中共各种活动，包括香港反送中，维藏蒙等各民族反抗中共暴政的参与者都具有新生代民主运动的特征，这个时間段也正是习近平执政，人权迫害和公民表达空間加速恶化的时間段。因此新生代分别指在年龄和近年参与抗争者两个轴线上。

新生代民运的形成条件，一是习的倒行逆和残酷政治迫害。如 709 镇压死嗑派律师，取消香港自治地位，建立维族集营，打击新公民运动、网络严控等。二是停止改革，国进民退，文革 2•0 和朝鲜化，各社会阶层上升渠道都堵塞，而贫富悬殊讲一步拉大。

三是武汉病毒和三年疫情封控，导致國民权利全面丧失，终于釀成"白纸革命"。白纸革命是新生代民主运动形成的标志，它的参与者多是新生代青年人和中年人。白纸革命发生也有几个前奏，一是上海持久的反封控自治活动，二是富士康工人反封控大罢工，三是孤勇者彭立发的四通桥的抗议，这是关键的一环，彭立发的"六要六不要"提出鲜明的政治诉求，喊出了全国人民的心声，可称之为"四通桥共识"，这一共识被白纸运动全盘接受，并进一步提出习近平下台，打倒共产党的革命性诉求。

三、近一、二年新生代民运的几个亮点

从宏观层面探讨转型和民运方式的文章和视频很多。我仅从近年引起我关注的几件事情谈几个問題。

1•建立民間评价。我以为王清鹏发起的"一人一推"和林生亮发起的"恶人榜"是一个亮点。一正一负，一个推崇一个祛除，一个扬善一个惩恶，恰好形成一个民間评价糸统，以对冲中共的善恶颠倒和法律迫害，也为将来的转型正义提供参考。当然仅这二者是不够的，有人正在搞公民法庭，但怎么搞是个难題，因为合法性和权威性要有个基本依托，比如临时政府，公民议会。这一点以前有人探讨过。迄止目前为止民运主要是一种道义资源。目前的海外人权律师组出具的法律意见书属于民間法律救济，属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维权范围。同样刚刚兴起的"今日质疑网"也属于这个范围。

乔鑫鑫发起的推墙运动，十分有意义，企图一剑封喉，解构中共的防火墙，有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但他和他团队的努力十分可贵。

2•新生代街头抗争高潮。

近二年，由中国民主党几个民运团体和界立建组织的美国洛杉矶的街头坑议日常化、持久化，引人瞩目。同时，每逢六四、十一国殇日以及一些街头抗议活动都已经是新生代主打。最广泛的是白纸运动在海外 20 多个国家，形成以留学生为主体的抗议高潮。

3•新生代网络群体和网络议政的形成。

海内外关心中国政局的若干人经常聚集在网络社交平台上议政，已形成一个追求民主，消灭一党专制的气场，无论有多少粉红和五毛渗透，他们都神定气闲，不放弃自巳的追求。

上述三点从以民間與情对抗官方與情的角度看，都属于构筑民間评价糸统。比如恶人榜的制做的目的:"1、從源頭上提高個體作惡者的作惡成本；2、從心理上遏制個體作惡者的作惡動機；3、利用惡人榜的信息蒐集渠道，建立 #公民情報系統；4、通過記錄和勸善瓦解中共基層執政基礎；5、為各國政府對中共官員實施 #馬格尼茨基 人權問責法案提供最翔實最權威的資料。"(林生亮)

上述 5 点中前 3 点是基本目的，后 2 点是理想目标。所谓公民情报糸统，实际上就是公民评价系统。公民评价细分可导出公民法庭等道义申张和国际司法救济，如上述第 5 点。

上述对新生代反抗运动三点探讨算不上路径，但也在路径之中了。蓄势待发的新生代把消灭专制独裁做为责任和使命的时候，中共垮台的日子也就要到来了。

根据《中国之春》复刊周年——新生代抗争路径研讨论坛上的发言整理

2023 年.11.1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