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西莫·英特罗维涅:关注对全能神教会的跨国镇压
1. 红色章鱼及其七条触角
一份关于中国共产党在海外骚扰受迫害基督教新兴宗教运动成员的七种手段的报告。
近年来,中国共产党(中共)针对全能神教会(CAG)的跨国镇压已采取系统化方式。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中共对 CAG 的迫害持续扩展至多个国家。本文汇集了来自媒体报道和中共内部文件的证据,详细说明了中共实施跨国镇压 CAG 成员的七大主要手段,并提供了相关案例。其目的是记录和呈现证据,以加深对中共非法海外镇压活动的理解。为了安全,大多数案例使用化名。“寒冬”已查阅了相关文件并听取了证人证言,确信这些案例均为忠实的报道。
背景
CAG 是中国大陆增长最快的基督教新兴宗教运动。自上世纪 90 年代起,它便遭受中共当局无情的镇压与迫害。1995 年,中共为其镇压寻找借口,将 CAG 与呼喊派、全范围教会等其他基督教运动一起列为“邪教组织”。自此,中共展开了长期、系统性的暴力镇压行动。至少有 293 名 CAG 成员据报死于迫害。2011 年至 2024 年间,近 48 万名 CAG 成员被中共当局逮捕。随着部分成员流亡海外,中共又进一步将镇压扩展至这些逃亡者和海外教会群体,先后发布多份机密指令。
2015 年,中共内部文件《反邪教:两项调查、一项专项工作实施方案》要求彻查海外 CAG 成员。文件强调要“逐案分析”,并制定“个性化策略”。所收集的数据涵盖了个人身份证信息、海外活动情况以及在华亲属背景。
2019 年,中共发布《开展“全能神”邪教组织危害与对策等课题研究的通知》,显示针对海外 CAG 群体的行动已持续超过十年。
2020 年 9 月,中共中央政法委下发密令,发起一场为期三年的全国性“总攻坚战”打击 CAG。其主要目标之一就是限制 CAG 在海外的发展。
2018 年,中共另一份内部文件要求相关部门监管 CAG 在国内外的网络活动,明确要求国内人员对海外核心成员进行抹黑和挑拨。另有文件强调要加强对海外 CAG 的打击,要求收集教会内部信息和关键人员资料,并运用渗透、分化和镇压手段。
2023 年 8 月,中共中央政法委再次发布机密指令,启动自 2024 年起为期三年的“强攻坚战”。该文件要求国安部和公安部制定专项行动计划,重点针对海外 CAG 群体。指令强调要加强情报工作,加大对海外教会信徒住所和行踪的监控力度,并采取措施“打击并瓦解海外 CAG 组织,恐吓核心成员,限制其发展,削弱其运作能力”。此外,文件还要求外交部及中国驻外使领馆“完善对韩国、菲律宾等重点国家的研究与应对策略”,以阻止 CAG 在海外的扩张。
2024 年,多份中共内部文件显示,当地政府下发了“海外调查信息采集表”,针对 CAG 成员进行数据收集。公安机关被要求加强海外侦察,在重点国家和地区开展调查,并利用大数据技术侦测境内外成员的通信模式。
据国际人权组织“自由之家”发布的报告《眼不见,手未断》(Out of Sight, Not Out of Reach),中国目前是全球最广泛、最先进的跨国镇压实施者。其行动因覆盖面之广、全球存在感之强、手段之多样而格外突出。
触角一:通过在中国的家人施压,逼迫 CAG 成员回国
案例 1:严思萌(意大利)
严思萌(化名)于 2023 年 9 月逃往意大利寻求庇护。2024 年 3 月至 7 月期间,中共警方多次联系她在中国的弟弟,向他出示严离开中国时多次换乘火车的监控录像,逼迫他劝说严回国。7 月,省公安厅官员多次致电其弟,称她在海外从事宗教活动,要求其转达命令:一周内必须回国并放弃信仰。警方威胁称,如若不从,其户口将被注销,回国后会立即被捕并可能判处长期徒刑,甚至“终身监禁”。同时还威胁她的孩子不得参加高考、参军或报考公务员,并恐吓要取消父母的养老金。
此后,严思萌的照片被刊登在中国“反全能神联盟”网站上。
案例 2:孙金朗(法国)
2015 年,孙金朗逃至法国。之后两年,他曾通过 QQ 与在华姐姐联系两次,话题仅限于家庭琐事,以避免被中共监控。然而不久,他便成为公安的目标。
2017 年,国安部官员多次联系其姐,宣称“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只能信共产党”。他们声称孙在海外传教,并对其活动“完全知情”。当局还散布恐吓谣言,称“许多人被遣返中国,甚至被外国人打死”。他们要求其姐配合前往法国“劝孙回国”,并表示愿意负担一半费用。当其姐拒绝时,便威胁限制孙入境中国。
意识到自己已被国安盯上,孙随后切断了与姐姐的所有联系。
案例 3:童舟(韩国)
2018 年,童舟(化名)的母亲因宗教信仰在新疆被拘留。在关押期间,她遭受酷刑,导致急性肾衰竭。医院下达病危通知后,她被送入 ICU,连续 102 小时接受透析。短短两个月体重由 60 公斤骤降至 40 公斤。
住院期间,警方以童舟在韩国的宗教活动证据(包括简历)恐吓其母,威胁称其护照到期后将被强制遣返。
其他案例
类似情况屡见不鲜。意大利的李超(化名)、韩国的高子明(化名)、加拿大的张星(化名)等 CAG 成员,其在华家属均遭到警方反复上门、审讯、威胁与恐吓。出于不牵连家人的考虑,许多流亡海外的 CAG 成员被迫与亲人彻底断绝联系。他们也一直保持警惕,担心中共特工或线人获取其个人信息。
2. 红色章鱼的第二条触角——海外间谍活动
七种手段中的又一种:中共在海外对全能神教会成员进行系统监控。
中共政府系统性地监视海外全能神教会(CAG)群体,并收集成员个人数据,以实现跨国镇压的目的。正如《寒冬》报道的那样,2016 年 2 月一份题为《中央 610 办公室传达中央领导讲话精神及相关会议提纲》的内部文件显示,当时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孟建柱明确下令:
“要更加重视对所有宗教群体的情报收集。加大情报工作力度,加强海外秘密部署,提高打击的精准度和有效性……利用海外调查信息,建立境外宗教组织人员的综合数据库,以便有针对性地打击。”
与此同时,中国安全机构还设立了“海外警务合作站”或“海外服务站”等实体,并在全球范围内部署“秘密力量”——包括间谍、特工和代理人,用以实施跨国镇压。
(2.1) “大爱网”泄露 CAG 寻庇者的个人与教会信息
根据联合国难民署《国际保护指引》、欧盟《庇护程序指令》以及《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寻求庇护者的个人数据必须受到严格保护。
《寒冬》报道,自 2022 年 5 月 16 日至 6 月 20 日,一个名为“大爱网”的中文网站,连续公布了 12 批在意大利申请庇护的 CAG 成员个人信息,其中包括姓名、住址、法院案号和诉讼信息,涉及 22 人。该网站声称:
“本网站将继续更新非法参与庇护诉讼的人员名单,直至他们自愿回国……”
此后,“大爱网”持续公布意大利 CAG 庇护者名单。
2025 年 3 月 23 日,该网站宣布公布第 15 批在意大利寻求庇护的 CAG 成员名单。
此外,“大爱网”还曾披露 87 名逃往韩国寻求庇护的 CAG 成员身份信息,以及 CAG 在韩国的组织结构、美国主要成员的姓名与住址。
“大爱网”极可能直接受控于中国情报机构,是中共操纵海外宗教信息战的重要工具。
(2.2) 通过媒体曝光进行定向识别
中共利用人脸识别和大数据分析技术,识别在教会制作的电影、综艺或其他媒体中出现的 CAG 成员。一旦被确认,这些人往往会被指控为“散布反党宣传”。中共公安部运营的平台如“中国反邪教网”,经常发布媒体中出现的 CAG 成员名单,并配合跨国镇压行动。
案例 1:李慎言
李慎言(化名)、其丈夫和女儿都是 CAG 成员。2014 年他们移居韩国。然而,李与丈夫因在一部基督教电影中短暂出镜,很快被中国当局确认并列为打击目标。2017 年,李的丈夫因病返国,发现妻子已被剥夺工作,且被罚款逾 10 万元人民币。警方不断盘问他妻女在海外的下落,并长期监视。
2022 年,国安人员以电影截图为证,将其从家中带走,给他戴上手铐脚镣,逼迫他坐“老虎凳”受审。尽管他曾患脑溢血,仍遭酷刑,被迫交代妻女在韩行踪。2023 年,他再次被捕,至今下落不明。
李慎言告诉《寒冬》:“我们都已年过六十,我无法想象丈夫正在遭受怎样的痛苦,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我只能想念他,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案例 2:李心怡(台湾)
李心怡(化名),台湾公民,原籍大陆,CAG 成员。因参与教会电影而被中共盯上。
自 2019 年以来,中共警方频繁上门骚扰或联系她在大陆的父母,指控李“反党反政府”。他们不断施压,逼父母转达要求,让她回国并签署放弃信仰的声明。警方还称在台湾有关系,若她拒绝,整个家族都将受牵连,包括亲属子女的升学与就业。
2023 年,即使李父身患晚期癌症,警方仍继续上门骚扰。李父母在重压下频繁劝她妥协,亲属也不断埋怨她。最终,她不敢再参加教会电影,也未能回国探望病危的父亲或参加葬礼。
案例 3:李中
2018 年,李中(化名)逃往韩国。不久,她在教会节目中露面的视频上传网络。随即,中国警方上门查户口,并在其父母家中秘密安装至少六个窃听器。随后,她母亲被带到市公安局,警察出示李中的照片,要求确认身份。母亲拒绝后,警方拍桌恫吓,称女儿已被列入 A 级通缉名单。其后,母亲手机被安装监听设备,家门口也常有可疑车辆与人员监视。警方甚至要求她父母去韩国寻找李中,承诺费用全包。与此同时,李中的剧照多次被贴在“反全能神联盟”网站上。
案例 4:金欣
2017 年,金欣(化名)逃往韩国。因在教会电影中扮演小角色,她家人遭受持续骚扰。2018 年 9 月,警方频繁盘问她母亲有关其在韩信仰情况。不久,家门正对面装上大功率监控摄像头。她母亲电话遭监听,出门常被不明人士或无标识车辆跟踪。2020 年,母亲去外地照顾病危的祖母时,也被便衣全程尾随。2023 年,父亲罹患癌症,医保报销遭政府阻断,户口也莫名注销。父亲治丧期间,多辆无牌车与便衣出没在家门口监视。至今母亲仍被严密监控。
金欣告诉《寒冬》:“我只是二十几岁的女孩,从未违法,却因信仰被当成重犯。至亲病危、去世,我都不能探望。我母亲也因我而失去自由。”
案例 5:向光
因信仰受迫害,向光(化名)逃往韩国,参与拍摄福音电影,遂成中共重点打击对象。2018 年 12 月,他的儿子和儿媳在中国因信仰被捕,虽后获释,但持续遭监视,被迫签署“三书”放弃信仰。儿子最终流离失所。2019—2020 年,警方不断逼问其儿媳张文荣,要求交代丈夫和公公的下落,频繁上门、电话骚扰,严重损害其健康,导致腹胀、发热、食欲不振,2020 年 5 月因肝衰竭去世,年仅 33 岁。
案例 6:唐露
唐露(化名)因在多部教会电影中出演而遭中共针对。2018 年 7 月,警方传唤其子,盘问其海外宗教活动及庇护申请,要求转告她:“若回国,必须立即向公安局报到。”2019 年 5 月,儿子冒险赴韩相告,称国安已掌握其属灵名和住址,并不断施压要他劝母返国。他告诉母亲:“妈,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唐露痛心地说:“我为了不牵连儿子,出国后就不敢再联系他,可中共仍不放过他。”
案例 7:许阳
许阳(化名),现居韩国,曾出演多部教会影片。2020—2024 年间,中共持续骚扰威胁其在华妻儿,逼问其海外信仰情况,并施压妻子赴韩劝其弃信返国。2022 年底,他的侄子被强制送往“转化中心”,几个月下落不明,案件被转交涉外部门,家属不得探视。
(2.3) 社交媒体追踪与信息收集
许多 CAG 成员因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信仰内容而遭中共迫害。2025 年 3 月,《寒冬》报道,中国“反全能神联盟”发起危险行动,收集并公布身在民主国家的 CAG 成员照片。这些图片来自教会视频、社交媒体以及中共的非法监控。报道指出,借助先进的人脸识别软件,中国当局无需依赖亲属联系,便能直接识别庇护申请者。德国弗赖堡法院裁决及意大利内政部 2020 年报告均证实,中共利用人脸识别监控 CAG 成员。该报告揭示,中共特工曾渗透海外 CAG 活动,监视公开网站,并通过人脸识别技术确认参会者身份。
(2.4) 可疑人员秘密刺探与情报收集
案例 1:难民营中的线人(荷兰)
2024 年,一名中国男子频繁出现在荷兰多个难民营,专门接近中国人,尤其是 CAG 成员,进行监控或接触。据一位异议人士透露,该男子曾出价 150 欧元,收买其暗中监视某 CAG 成员室友,并详细报告其日常动向。同年 2 月,他又现身另一难民营,主动接近一位 CAG 难民,套取个人信息。调查发现,此人到处使用不同化名,如“陈某”“董某”,引发怀疑。
案例 2:探查 CAG 成员信息(荷兰)
2024 年 7 月,一名化名“小年”的 CAG 难民在教会遇到一位自称“陈某”的中国男子,自称“同信徒”。交谈中他多次追问小年的个人背景与信息。不久后,该男子又带着两名中国人出现,称“我们知道这里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信徒”。后调查发现,“陈某”系荷兰某华人社团的会长候选人,该社团与中国大陆有联系。可见,除了党国一安全机关的直接介入,许多海外华人社团和统战组织已成为北京全球镇压的工具。
3. 红色章鱼的第三条触角——“家庭团聚”行动
七种中共骚扰 CAG(全能神教会)难民的手段之一:强迫在华亲属出国,要求难民回国。
自 2016 年以来,中共在韩国发动了十余次所谓的“家庭团聚”行动,强迫逃到韩国的 CAG 成员的亲属前往当地进行“团聚”。一名韩国女性吴明玉(O Myung-Ok)负责协调这些行动,安排出行计划,并在现场组织示威,以制造负面舆论。这些行动虚假地将 CAG 成员描绘成“假难民”,散布谎言抹黑全能神教会,从而阻挠难民的庇护申请。
这种行动包括:恐吓或诱骗亲属同意出国“团聚”;通过官方渠道提供资金并安排旅行;派遣随行人员严格监控亲属的言行,禁止与 CAG 成员私下接触;并在教会场所或法院门口等公共场所组织媒体报道的抗议活动,制造所谓“假难民”的假象,误导公众,向韩国政府施压以驱逐 CAG 成员。
2024 年 6 月 14 日,意大利罗马的一家法院裁定吴明玉是一名“中国特工”,确认她在全球范围内大量参与了中共政府的间谍与政治宣传活动。
2018 年,中国国家安全部门与地方公安、政府官员合作,雇佣闲散人员骚扰已经逃亡海外的 CAG 成员的家属。在河北、湖南等地,这些人员强迫亲属拍摄“家庭团聚”视频,并签署联名信,要求韩国政府遣返 CAG 难民。
2018 年 7 月底,几名“不速之客”——包括一名国保大队长和一名自称“志愿者”的男子——来到一位逃到韩国的 CAG 成员父母家。这是该“志愿者”的第二次造访。他们试图逼迫老人拍摄视频、签署信件,要求儿子回国,但二老拒绝。后来查明,这名“志愿者”原本失业,后被唐山市某乡镇派出所聘为辅警。据他透露,中共企图强迫所有在韩 CAG 难民回国,并称已有部分家属被“劝说”签署联名信,请求中国政府“接孩子回家”。然而,《寒冬》揭露,这些联名信纯属造假,制造所谓“自愿家庭呼吁”的假象,以此迷惑韩国政府和舆论,推动遣返。
2019 年,中国北方某市的国保人员联系一位逃到德国的 CAG 成员的父亲,请求他前往德国劝女儿回国。该官员解释说,德国对宗教庇护同情,中共无法直接抓人,只能依赖“家庭劝说”。政府将支付所有旅费。他还透露,国安局在德国有特工,掌握当地 CAG 成员的详细情况。
另有地方官员联系另一名 CAG 成员的亲属,请其出国劝说儿子回国。官员承诺全额承担费用,并强调 CAG 是中共镇压的重点目标,声称儿子将被带回国接受“转化”。
贾志刚案:受控的家庭行动,“团聚”却无相见
贾志刚曾是中国知名演员,2012 年因传福音遭警方盯控。2014 年,他与妻子和年幼的儿子逃往韩国。2018 年 3 月,中国特工带着贾的妹妹来到韩国,要求他回国,但他拒绝。同年 9 月,贾的岳父、内弟及其他 CAG 成员家属乘同一航班赴韩,号称“家庭团聚”。贾和妻子去机场迎接,却被拒绝会面,这些亲属反而跟随吴明玉离开。其后数日,他们在吴的指挥下,加入“团聚团体”的抗议示威。
贾在接受采访时谴责中共的“假团聚”:“在中国,中共竭尽全力因我们信神而抓捕我们,连不信的家人也被牵连。我们逃到海外,中共仍不放过,骚扰亲属,逼他们散布谎言欺骗国际社会,要求遣返 CAG 成员。若拒绝,家人可能被关押。如今没有任何政府像中共这样疯狂迫害全能神教会。它真是邪恶!”
赵辉案:母亲被操纵参加“家庭团聚”示威
2018 年 8 月底,赵辉(化名)得知母亲要赴韩,主动联系想见面。但 9 月 2 日母亲抵韩后,却未通知赵,而是与吴明玉一起出现在“团聚”记者会上,谎称赵父因“思女成疾”而精神失常,并死于车祸。随后,她又在 CAG 场所外抗议,哭喊要见赵。赵解释,父亲实则因脑溢血送医途中去世,全程清醒无精神病。赵困惑母亲为何编造假故事。赵通过警方联系母亲,见面时母亲劝她回北京接受“教育”,赵拒绝。20 分钟后,母亲急忙离开,继续与吴一起参与“团聚”示威。赵观察到,母亲已 70 多岁,居住农村,教育水平有限,根本无力独立赴韩,其言行异常,显然是受中共胁迫与操纵。
邢岩案:几乎被“家庭团聚”行动强迫
邢岩(化名)因信仰受迫害,2014 年逃往韩国。2017 年 4 月初,他的妻子被当局拘押一个月后释放,但持续被监控。同年 5 月 15 日,黑龙江省公安厅一名政委命令其妻“配合”赴韩,在 CAG 按指令行动。她被迫到牡丹江出入境管理局申请护照,但因严重心脏病拒绝,随后与父母一同逃亡,至今隐匿。
单春案:亲属在“团聚”示威后说出真相
单春(化名)因信仰在中国遭拘禁和酷刑,获释后仍被监控。县领导威胁其兄,若单春继续信神,将被重判,且兄弟子女不得升学、不得报考公务员。无奈之下,单春逃往韩国。
2018 年,吴明玉带着单春的哥哥组成“家庭团聚团体”。单春多次申请会见哥哥,但必须经吴批准。见面时,哥哥言辞含糊,但最后说:“我不求你回中国,只希望你在这里好好活。”
中共资助和操控的“家庭团聚”
2018 年,一名 CAG 成员接到母亲来电,说妹妹和妹夫已抵韩“找”他,所有费用由政府支付。母亲反复警告:若不随妹妹回国,将遭中共严重报复。
4. 红色章鱼的触角#4、#5 与#6——绑架、网络攻击与反“邪教”协会
绑架难民是极端手段,但中共通过数字压制与动员反邪教人士,对他们实施了实实在在的骚扰。
[触角 4] 绑架
因宗教迫害逃亡的 CAG 成员张福在韩国寻求庇护。2016 年初,他的妻子前来探望,理解他因迫害无法回国的处境。5 月 18 日,他的妻子和姐姐通过韩国司法部提出要求,要在济州岛见他。5 月 22 日会面时,她们一再劝他回国,妻子甚至说:“你必须回去,即使是进监狱!”
5 月 23 日上午,张收到微信消息后,姐姐坚持搬到枫树酒店二楼。下午,他回到房间,发现浴室里藏着一个陌生人——后来被确认为“小韩”。张的妻子和姐姐声称认识小韩。小韩离开后,张发现护照丢失,手机也被动过手脚。妻子随后安排张与一名中国警官程姓教官通话,对方不断保证回国“安全”,称“我处理过两千多个像你这样的案子”。小韩也劝张多与程联系,承认程是他的“老师”。
当晚,张喝了姐姐递的果汁后昏迷至次日早晨。醒来时,手机已不见,小韩住在楼上。察觉危险,张逃离酒店。为了取回护照,他去济州国际机场与姐姐见面,却遭小韩、姐姐和妻子围堵,企图强迫他回国。张冲进人群逃脱,小韩在背后大喊:“站住!张福,站住!”——这正是中国警方抓捕时常用的喊声。
尽管危险重重,张一路狂奔,最终脱险。之后,小韩利用张的手机联系其他 CAG 成员,威胁若不让他见张,就将数十名 CAG 成员的信息泄露给中共当局。
张指出,妻子和姐姐根本不可能独立操作:与韩国司法部沟通、搬至小韩处、没收护照、安排与中国警察连线,这一切都显示这是一次由中国公安精心策划、组织的跨国绑架。
[触角 5] 网络攻击与数字压制
2018 年,中共文件详细规划要加强对海外 CAG 关键网站的渗透与监控。同年另一份文件要求严格管控网络舆论,尤其是识别、屏蔽、删除“有害政府”的宗教内容。2018 年至 2024 年间,CAG 官网多次遭遇网络攻击,导致短暂瘫痪。国际人权组织、学者、专家和记者等支持者也屡遭网络威胁。
2018 年 9 月,欧洲宗教自由论坛(FOREF)报道中共在韩国策划的虚假“家庭团聚”活动,其中 14 个相关视频获得大量点击与下载。
几天后,《寒冬》报道,亲共(或受中共指使)的黑客攻击了 FOREF 的 YouTube 频道,恶意删除了 8 个视频,包括一部揭露虚假示威的影片和 7 个在韩 CAG 成员访谈。
2023 年 9 月,美国国务院全球参与中心(GEC)发布报告,揭示中国政府每年拨款数十亿美元,用于海外信息战,以推销政策、压制异议。报告特别指出,中共的信息操纵与压制高度依赖数字技术与网络工具。
[触角 6] 在海外建立反邪教组织攻击 CAG
2016 年 2 月,一份题为《中央反邪教办公室传达中央领导讲话精神及相关会议提纲》的中共内部文件援引时任政治局常委孟建柱的指示。他明确要求“整合各种‘反邪教’平台,探索在海外支持或建立网络平台,进行舆论引导与对策”,以彻底镇压 CAG。
正如对其他受迫害群体一样,针对 CAG 的海外“反邪教”组织与网站,已成为中共全球镇压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团体自称独立、公益,实际上紧密配合中共的宣传叙事。
(6.1) “宗教与真理”及其组织者吴明玉
“宗教与真理”是一个注册在韩国的中文“反邪教研究”平台,自称独立,实则由吴明玉领导,她是韩国反邪教网络的活跃分子。吴通过该平台多次攻击全能神教会及其他群体,并组织虚假的“家庭团聚”抗议。她的网站还公开发布 CAG 在韩成员的护照照片和住址信息,引发广泛争议。
《寒冬》纪录片《巨龙的长臂》揭露,2016 年“宗教与真理”公布了 70 多名 CAG 在韩成员的护照信息与个人资料,而这些数据只有中共政府才能获取。吴是如何得到的,至今不明。如前文提到,2024 年 6 月 14 日,罗马法院裁定她是中共的“特工”。
(6.2) 金容植:跨国施压与反邪宣传推动者
金容植是韩国基督教异端咨询协会会长,同时是一名“去编程者”。长期以来,他以“反邪教”为名,对 CAG 进行诽谤与抹黑。
2024 年,他前往西班牙举办研讨会,发表声明,要求西班牙政府驱逐 CAG 成员。随后,中国网站如“大爱网”“觉醒者联盟”“中国反邪教网”齐声支持,声称金容植说服了一名西班牙律师,停止为 CAG 成员提供庇护帮助。
他还积极在德国、蒙古等国开展运动,要求这些国家驱逐 CAG 成员,将多个群体定性为“邪教”,以合理化其在中国的镇压。与此同时,他频繁在韩国各地组织反 CAG 活动。
红色章鱼的第七条触手:逮捕返回中国的人
当中共最终成功将难民带回中国境内时,他们会立即逮捕、判刑并施以酷刑。
一位全能神教会成员在中国受审问(取自全能神教会电影《交换——一次审讯的记录》)。
中共持续干涉并施压要求引渡全能神教会成员。那些因各种原因返回中国的人,往往在入境时就被拘捕,随后遭受酷刑、长时间审讯和强迫“转化”,一些人至今下落不明。一名后来向《寒冬》报告的全能神教会成员回忆说,一名警察曾对她直言:“国家现在正在追踪所有出国的全能神教会成员。一旦被发现,必须遣返。一旦回来,不仅仅是坐牢的问题……”
(7.1) 有针对性的逮捕:小丽案
如《寒冬》报道,全能神教会成员小丽(化名)在意大利申请庇护被拒。由于生病无法合法工作、也负担不起医疗,她不得不回国。她一到中国就被逮捕,随后遭受酷刑和暴力“劝说”。
警方掌握了她在海外聚会的详细情况,甚至出示了聚会中其他成员的照片,要求她辨认,尽管聚会地点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还逼迫她提供在意大利的教会信息。
(7.2) 因海外活动获刑
小林案(化名)
一名曾在教会电影中担任群众演员的全能神教会成员回国后被捕,被判处两年徒刑,并长期受到监控。
小光案(化名)
法院以小光参演的一部全能神教会电影为依据判刑,该片观看次数超过 10 万次。他被判处四年六个月徒刑,并罚款人民币 9,000 元(约合 1,260 美元)。
(7.3) 酷刑、强制“劝化”和重判:张颖案
2021 年,近 60 岁的张颖(化名)被捕。她 2017 年从美国回国后,曾躲避抓捕四年,最终被捕。
虽然她身患恶性肿瘤、急需手术,身体极度虚弱,但警方仍对她施以酷刑,包括在“老虎凳”上戴手铐脚镣审讯,直至她抽搐、不能动弹。尽管如此,她还是因“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被判处一年半监禁。
中共的迫害也严重波及张颖的家人。她不信教的丈夫被关押 30 余天,女儿被判处一年徒刑并罚款人民币 4,000 元。为了营救张颖母女,家人花费近 20 万元人民币,而包括被没收的财产在内,总损失超过 50 万元(约 7 万美元)。
李正案(化名)
2019 年,李正从塞班岛回国,暂住亲戚家一个月后被捕,被关进“劝化班”35 天,随后被判 7 年徒刑。
四川某信徒案
2018 年,一名四川的全能神教会成员赴日本参加两周的聚会,回国后即遭逮捕,被判 7 年徒刑。
李珠案(化名)
因传福音受迫害,李珠逃到韩国。2013 年 6 月,她回国续签签证时被捕,遭受酷刑、蒙头审讯,被判 5 年监禁。
王秀梅案(化名)
2017 年 2 月,王秀梅在瑞士申请庇护,但遭到驱逐。5 月被迫回国。6 月,警方突袭其租住房,将她逮捕,并迅速冻结了她和姐姐的资产。2018 年 2 月 9 日,她因“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被判三年半监禁,并罚款人民币 3 万元(约 4,457 美元)。
在中国,一名亲共的“三自”牧师强迫一位全能神教会成员下跪“认罪”。(全能神教会匿名画家绘制)
(7.4) 回国后的逮捕与失踪:赵女士案
2018 年 12 月 10 日,在欧洲议会关于中国宗教迫害的圆桌会议上,“无国界人权”主任威利·福特雷强调了全能神教会成员回国后的风险。他提到赵女士(化名),她从德国被遣返中国后便失踪。
[8] 结论与建议
(8.1) 结论
中共对海外全能神教会成员的跨国镇压,严重违反了多项国际人权义务,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宗教自由
《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第 18 条保障宗教与信仰自由。中国虽已签署该公约,但对全能神教会的持续镇压,尤其蔓延至海外,已构成严重侵犯。
禁止酷刑与“不得遣返”原则
《禁止酷刑公约》第 3 条规定不得将任何人遣返回可能遭受酷刑的国家。大量案例表明,被遣返的全能神教会成员在中国遭受酷刑、暴力“劝化”和拘押,因此这种遣返违反了国际义务。2021 年,联合国反酷刑委员会裁定瑞士在拒绝一名全能神教会信徒的庇护申请时违法,确认 CAG 成员一旦被遣返中国,面临“酷刑或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惩罚”的风险。
寻求庇护的权利
《世界人权宣言》第 14 条和《难民公约》都保障因宗教迫害而寻求庇护的权利。中共对海外全能神教会成员及其家人的骚扰,严重干扰了庇护程序。
(8.2) 建议
1. 各国政府必须严格履行“不得遣返”义务,避免将全能神教会成员遣返中国。
2. 庇护机关应加强甄别与保护措施,把跨国镇压作为“持续迫害”的有力证据。
3. 国际人权组织与媒体应记录海外全能神教会成员遭受的骚扰和恐惧,为他们呼吁并建立国际共识。
4. 各接收国应提供有力的法律援助、庇护程序和保护措施,以抵御中共的跨国施压与监控。
全能神教会难民在意大利举行和平与人权游行(图源:Facebook)。
2025 年 9 月 1 日
2025 年 10 月 1 日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