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乌克兰战争年中小结
随着俄罗斯在莫斯科对乌克兰战争中的伤亡人数达到惊人的高度，克里姆林宫和整个俄罗斯社会越来越感受到战争的痛苦。乌克兰政府估计，自 2022 年 2 月俄罗斯全面入侵开始以来，俄罗斯的损失，包括受伤者，已接近 55 万人。随着伤亡人数的增加，克里姆林宫继续招募更多的俄罗斯人投入到乌克兰战场的绞肉机中，俄罗斯民众可能会对克里姆林宫的战争感到越发厌倦，并开始抵制，进一步加剧已经紧张的国内环境。
独立的俄罗斯新闻媒体与 BBC 新闻的俄语服务合作，最近使用各种方法对俄罗斯的损失进行了更详细的调查。研究人员通过检查公开的国家遗产登记册中的数量差异，估算了俄罗斯的损失。根据作者的说法，截至今年夏初，自战争开始以来，俄罗斯军队大约有 12 万人死亡。此外，损失率似乎在上升，目前平均每天约为 200-250 人。通过检查社交媒体帖子、媒体报道和政府公告，研究人员确定了在乌克兰死亡的近 57,000 人的名字。还提供了部队类型、招募方法、年龄、死亡日期和地区归属等信息。尽管这些数据不完整，但仍提供了宝贵的见解。
另一组独立新闻媒体的调查人员在探讨过高的死亡率时，将 2022 年俄罗斯军队的死亡人数定为 26,000 人，2023 年为 45,000 人。作者主要关注 20 至 49 岁的俄罗斯男性，他们是俄罗斯部队的主力，其估计基于莫斯科官方的年度人口普查数据。调查人员通过比较特定年龄段男性的预期正常死亡率与实际死亡率的差异，得出了他们的结论。人口统计学家表示，这些估计是最低数字。例如，死亡不仅可以在个人居住地正式登记，还可以在个人死亡地（即在乌克兰被占领土）登记。俄罗斯国家统计局 Rosstat 没有公布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地区的死亡数据，这意味着这些数据可能在分析中缺失。此外，失踪的移民、囚犯和被招募入俄罗斯军队的乌克兰公民可能未被纳入这些数据。
专家们此前指出，俄罗斯军队倾向于从主要是非俄罗斯人和俄罗斯边远地区招募人力参加乌克兰战争。通过不从莫斯科和其他中部俄罗斯大城市招募和失去新兵，克里姆林宫试图避免来自俄罗斯精英的广泛反弹。
伤亡的地区构成显示，莫斯科市和圣彼得堡市在战争中分别损失了 571 人和 551 人。这些数字与北奥塞梯的 518 人损失相当。考虑到各地区人口规模的差异，北奥塞梯每 1300 人中就有一人死亡。这意味着该地区失去了显著更大比例的人口（几乎是圣彼得堡的 8 倍），圣彼得堡每 10,000 人中有一人死亡，而莫斯科每 23,000 人中有一人死亡。对于俄罗斯的其他边缘地区，情况更加不同。例如，图瓦共和国报告了 591 人死亡（每 570 人中有一人死亡），而邻近的布里亚特共和国死亡人数为 1429 人（每 680 人中有一人死亡）。
在北高加索地区，达吉斯坦的伤亡人数最多，为 1007 人（每 3200 人中有一人死亡）。这与附近主要讲俄语的北高加索边界的斯塔夫罗波尔地区相当，该地区报告了 1126 人死亡（每 2600 人中有一人死亡）。奇怪的是，尽管媒体广泛报道，车臣仅报告了 258 人死亡（每 6000 人中有一人死亡）。车臣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可能已经压制了关于车臣在乌克兰的全部伤亡信息。或者，由于他在俄罗斯的政治影响力，卡德罗夫可能已经能够通过将他的部队从最危险的地区撤出而保护他们免于战争，正如一些报道所指出的那样。
相对损失还可能受到莫斯科对不同族群信任程度的影响。例如，印古什报告了 76 人死亡（每 7000 人中有一人死亡），卡巴尔达 - 巴尔卡尔共和国报告了 169 人死亡（每 5400 人中有一人死亡）。由于潜在的安全风险，俄罗斯军队可能从这些地区招募的程度较低，因为这两个地区以活跃的叛乱活动而闻名。此外，这些族群可能不太愿意自愿参战。
专家们仍在思考，重大损失和公众的不满何时会迫使莫斯科降低对战争的投入。1970 年代和 1980 年代的阿富汗战争中，估计有 15,000 名苏联士兵的死亡成为苏联撤军的关键因素。1994-96 年第一次车臣战争中估计有 6,000 至 14,000 名俄罗斯士兵死亡，这也在停止战争中起了重要作用。
与以前的战争不同，俄罗斯政府为志愿者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财政奖金。一些新兵可能会获得高达 165 万卢布（18,750 美元）的签约奖金。对于俄罗斯最贫困地区的人们来说，这一数额相当于几年的工资。新兵的基本月薪为 210,000 卢布（2,400 美元），约为北奥塞梯平均工资的五倍。依赖这种“半雇佣军”降低了政府在战争损失上的社会压力。然而，这并不能解决克里姆林宫面临的所有问题。俄罗斯政府不得不定期增加签约奖金，表明即使有相对可观的补偿，也越来越少的人愿意自愿参战。
不愿为不明确的原因冒着巨大危险参战可能特别严重地影响非俄罗斯共和国。例如，达吉斯坦人在 2022 年秋季强烈抗议“部分”动员。甚至卡德罗夫也表示车臣“完成了动员计划的 1500%”，等于是告诉莫斯科，再多是不可能了，现在已经动员太多了。这些压力正在影响克里姆林宫在乌克兰军事行动中的决策，可能阻止其宣布新一轮的动员，进一步削弱其进行“长期战争”的能力。
经过六个多月的战斗，俄罗斯在乌克兰的 2024 年攻势虽然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也付出了不成比例的高昂代价。在 7 月 24 日的一次采访中，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西尔斯基承认，俄罗斯在阿夫迪夫卡、恰西夫亚尔以及现在的波克罗夫斯克周围的进展主要归功于重装备的优势，俄军在这些地区享有“1:2 或 1:3 的优势比例”。然而，据西尔斯基称，这些进展只是“战术性的”，并且代价相当高昂，因为俄罗斯的伤亡是乌克兰的“三倍”。他补充说，乌克兰军队成功阻止了俄罗斯在哈尔科夫方向的进攻行动，并做好了应对南部扎波罗热州任何可能行动的充分准备。西方援助的停滞和乌克兰动员问题给了莫斯科一个六个月的窗口期，使其能够重新集结并在战场上重新夺回主动权。然而，俄罗斯攻势的大部分早期成功已让位于停滞的行动和沉重的伤亡。随着乌克兰准备从其西方伙伴那里接收新一轮的武器系统和弹药，对俄罗斯失败的攻势进行审视可以提供关键的见解，这些见解可以为未来的乌克兰进攻和防御行动提供指导。
2024 年，俄军最初集中在阿夫迪夫卡方向发动攻势。截至 1 月底，共有 12 个独立的摩托化步兵旅、32 个团和 20 个营参加了行动。俄罗斯方面享有人力和装备优势，逐渐消耗乌克兰的防御力量。2 月中旬，西尔斯基正式结束了对阿夫迪夫卡的防御，并下令从该市撤退，理由是弹药严重短缺。俄罗斯的绝对人数优势使其在阿夫迪夫卡周围取得了早期成功，并展示了从“特别军事行动”过渡到进行“长期战争”的消耗性质。
俄罗斯积极利用所有现代手段对乌克兰方面造成损失。在一些地区，人力和装备的饱和程度如此之高，以至于乌克兰阵地逐渐被削弱，其中包括填平战壕、摧毁掩体和用炮击摧毁乌克兰的火力阵地。俄军的战术大概是如下的情况：
1. 俄军首先在前线的侦察无人机与不同高度的地面战斗车辆之间建立实时互动，以护送并提供更好的目标坐标。
2. 然后，俄方发起一系列“火力突袭”来摧毁工事和部队阵地，并进一步削弱防御线。俄罗斯工并、重装备和其他战斗人员共同进行这些攻击。经过三到四次突袭后，新部队被调来占领乌克兰部队撤离的位置，然后进行加固和防守。所谓的“挖掘者”和其他支援队伍随后进来挖战壕、布雷，并为突击部队提供适当装备。然后，火力突袭继续进行到邻近的乌克兰阵地。
3. 三到四架侦察无人机从空中观察，操作员进行炮火控制并指挥车辆和步兵的行动。
4. 集中炮火攻击乌克兰在特定作战区域的所有基本火力阵地，为突击部队提供推进的机会。
5. 结合炮击和自杀式无人机，在实施下一轮对乌克兰阵地的攻击前重新“设定”条件。
针对这些战术，乌克兰基层军官被上级要求尽量在队伍中配备机动反坦克预备队和电子战专家，以压制俄罗斯的通信并防止俄军通过坦克炮手和步兵战车的直接火力摧毁部队阵地。
乌克兰方面改进的情报收集帮助防止了前线其他地区类似的失败。俄军指挥部通常会提前为进攻行动做充分准备。利用侦察无人机和卫星的数据，乌克兰部队能够及早发现俄军和装备的动向。然后分析这些动向，并对可能受到威胁的区域进行更多侦察。额外的预备队被调入，炮兵被转移到那些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俄军下一个攻击目标的地方。
乌克兰的应对措施需要总部和各级之间的精心协调来规划行动。在准备和保持防线时，乌克兰武装部队各分支的工程支援通常由指派到特定防御区域的旅或营管辖。根据乌克兰的作战手册，一个机械化旅的防御纵深约为沿 25 公里前线的 12 公里。一个营通常由三到四个机械化（摩托化步兵和步兵）连，一个迫击炮连，一个火力支援连，独立排和医疗单位组成。其防御纵深可达沿 5 公里前线的 3 公里。总体而言，这种组织和部署可以根据地面条件进行调整。
平均而言，一个排负责前线纵深 3 公里的防御阵地，包括布雷和非爆炸性障碍物。然而，这一点兵力对于如此广阔的区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工兵不断检查爆破路线和地雷及障碍物的状况。因此，他们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充分加固分配给他们的更大区域。在某些情况下，领导不力导致士兵“忘记”履行职责。
通常，一个旅应该拥有大量资源，包括必要的车辆等技术装备，以保证作战能力。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许多旅甚至没有足够的供应。此外，由于兵力不足，工兵被迫到处从一个“危险”区域调到前线的另一个区域，导致防御工事分散。例如，哈尔科夫地区的防御工事一直不一致且不连贯——一些区域防御工事完善，而其他区域则相对薄弱。
这里的主要问题在于工程支援系统的组织和管理不善。由于负责工程支援的是作战、战略和战术部队的分组，无法适当配备和装备工程队伍的问题可能会继续存在。旅在“挖掘”防御工事方面可能会更有效，只要工兵保持“隶属于”他们的连。乌克兰前线的许多防线需要在进行进攻行动之前重新加固和补给。
随着俄罗斯攻势的崩溃，乌克兰何时能够发起下一次反攻仍不明朗。即将到来的西方援助主要用于巩固薄弱的防御阵地，可能无法转化为进攻火力（尽管未来的支持可能会有所帮助）。随着新法律的出台，动员力度有所增加，但目前被动员的一些人并不像之前的招募者那样热情。如果前线的激烈程度持续，到秋季，基辅可能将再次面临人手短缺的问题。构建和加固防线的成本也相当高。一个排的据点成本超过 200 万格里夫纳（48,500 美元），而这类据点有成百上千个。
在当前环境下，基辅的西方伙伴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对未来六个月的前线形势产生重大影响。援助再度停滞将阻碍乌克兰为反攻做准备，并可能导致类似于阿夫迪夫卡周围的损失，尽管在那次行动中俄罗斯损失了超过 16,000 名士兵。基辅在不受限制地使用远程系统和弹药方面的能力将显著提高乌克兰部队阻止俄军攻击并在战场上重新夺回主动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