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敏：中国重构世界秩序？——释读杜如松《长期博弈：中国取代美国秩序的大战略》（七）
我们上面讲到了中国在进入 21 世纪之后逐步部署开展的“周边外交”，接下来我们就要讲一讲胡温时代和习近平时代早期中国的军事建设的进程，特别是中国海军的发展。首先，很清楚的一点就是，靠破烂潜艇、水雷和导弹是不能跟得上政治、经济扩张的脚步的，这些东西只能给美国人找点麻烦，因此，如果中国的大战略确实在 2008 年之后有过一场在纸面之外的阶段性转型的话，那么军事建设必不可少，实际上也是如此发生的。中国认为它需要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来建立对邻国的持续影响力，来在必要时能够夺取争议岛屿、控制争议水域并且保护好自身的海上交通线。
先从文本入手。2008 年中国国防白皮书指出，“围绕战略资源、战略要地和战略主导权的争夺加剧”、解放军海军需要“逐步发展远海合作与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能力，推动海军建设整体转型。”五年之后的 2013 年国防白皮书则首次将“维护海外利益”写入。所谓海外利益，指的就是“海外能源资源、海上战略通道以及海外公民、法人的安全问题”等等。到了 2015 年，国防白皮书把维护海外利益提升到军队战略任务的高度，并且强调“必须突破重陆轻海的传统思维，高度重视经略海洋、维护海权。建设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现代海上军事力量体系，维护国家主权和海洋权益，维护战略通道和海外利益安全，参与海洋国际合作，为建设海洋强国提供战略支撑。”在军队建设上“逐步实现近海防御型向近海防御与远海护卫型结合转变，构建合成、多能、高效的海上作战力量体系，提高战略威慑与反击、海上机动作战、海上联合作战、综合防御作战和综合保障能力。”
让我们先来看水面舰艇的发展。长期以来，解放军水面舰艇的阵容乏善可陈，没什么拿得出手来的，正如解放军空军和海军一样。值得一提的是 1990 年代末，解放军从俄罗斯那里购买了四条原苏联的“现代级”驱逐舰，主要是上面带的反舰导弹不错，3M80，但是这一型号的导弹属于比较轻型的，弹头是 320 公斤装药，射程大概是 100 公里多，看具体怎么设定。你像空射的 Kh-22，巡洋舰上装的 3M45，都是将近 1 吨的装药，射程 600 公里左右，那个打航母可以。苏联人主要是拿来对付北约在波罗的海、黑海的中小型舰艇的，打航母不太够，但是也可以通过 8-16 发的齐射来攻击敌人的两栖编队和运输船队。3M80 的计算机可以引导一个齐射的导弹同时飞到目标地点。实际上解放军比较先进的水面舰艇，成批次地开工、下水、服役，基本上就是要等到 2008 乃至 2010 年之后，例如 4 条 052C 驱逐舰和十几条 052D 型，装备了比较先进的鹰击 18 反舰导弹和海红旗 9 防空导弹。而目前解放军最先进的 055 型大型导弹驱逐舰，排水量 11000 吨左右，基本上就是从 2014 年左右开始动工（据说是 6 艘同时），2018 年左右逐渐开始陆续下水、入役。也就是说，2008 年之后，解放军动工、下水了超过 20 条驱逐舰，就下水速度而言，比对面的日本海上自卫队而言，肯定是要快不少的。
下一部分，航母。作者花了大量篇幅写中国是怎么买下瓦良格号，就是现在的辽宁号的。这部分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读者们如果有兴趣的话自己到网上搜索，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查到相关的故事，我在这里就不讲了，说点别的。首先，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2002 年瓦良格号就停到了大连港，但是一直没有人管，直到 2008 年前后。作者指出，根据一些来自解放军的信源以及一份国家海洋局的文件，中国的航母计划直到 2009 年 4 月才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获得正式批准，或者说 2009 年是决策建立航母舰队的关键一年。到了 5 月的时候，瓦良格号进入一个新的泊位，改装工作正式开始。瓦良格的改装完成之后没多久，差不多是 2013 年左右，山东号开始建造，两年之后，2015 或者 2016 年，准确时间不好确定，第三艘航母福建号也开始建造。作者认为，这样一个时间点基本上是人为选择的，随着中国对国际形势的判断起了变化，整个军事工业的日程表也要随之有所变化，原来推迟建造航母时候的顾虑，在美国 2008 年力量开始衰弱之后，都缩小了甚至不见了。而航母舰队对中国在印太地区建立秩序，确立自身霸权，确保在海洋上的长期的、优越的存在，都是必不可少的力量或威慑。中国要行使其所谓海洋主权，培养区域干预能力。
关于两栖登陆能力，首先，解放军海军陆战队在 2008 年之后经历了极快的扩张。在此之前，海军陆战队大约就是一万人多一点，但是到了 2017 年，这个数次已经翻了一番，同年解放军又宣布要将陆战队人数增加到十万人。我想其原因是不言自明的，无非就是夺岛和守岛，保卫海上运输线以及海外据点，例如吉布提和巴基斯坦的瓜达尔港。此外，除了海军陆战队人数的翻番之外，解放军也大大增加了对两栖登陆舰的投入。2007 年的时候，只有一条 25000 吨的 071 型大型登陆舰，现在则有 8 条，每一条能搭载数百名士兵或四辆坦克。而解放军目前拥有的最大型的登陆舰，四万吨级的 075 型，也是在 2010 年前后开始逐步立项、建造、服役的，目前的话大概服役了三艘。
关于扫雷能力。我在上一个文章中指出了解放军大力发展、制造水雷，用于封锁某些海域和限制美国海军的行动，但是在这一个阶段，在 2012 年之后，解放军开始投入建造扫雷舰，原因也是很简单的，你要登陆台湾，就要先把预定登陆地点和港口给清理干净么。具体内容因为时间原因就不再这里细谈了。
本章最后一个问题，海外设施和海外干预行动。2008 年 12 月，中国首次向亚丁湾派遣护航编队，到 2018 年为止，一共是 31 支编队，100 多条船，67 架舰载直升机和一共 26000 多名士兵。亚丁湾护航实际上是具有多重意义的，训练算一个，显示存在又算一个。至于海外基地问题，2014 年解放军海军的智库就点了七八个地点的名字，包括孟加拉湾、缅甸、巴基斯坦（瓜达尔港）、吉布提、塞舌尔、斯里兰卡、坦桑尼亚等等，到 2016 年 4 月的时候，当时中央军委联合参谋部副参谋长孙建国在《求是》杂志上发了一篇文章，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习主席鲜明提出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主持制定新形势下军事战略方针，绘制改革强军的宏伟蓝图和清晰路线图，有力推动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的巩固国防和强大军队。稳步推进海外基地建设”。在这一个阶段，中国的策略主要——这要和接下来的几个部分连起来看待，就是还是以一带一路、投资等等方式获取港口的建设、运营权等等，瓜达尔港就是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