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余复、皮卡西：他改变了路易斯安那 ——“王鱼”休伊·朗小传（上）

“人人皆国王，人人皆国王！

你当然可以做一个百万富翁，

但是总有什么东西要归别人所有，

总需要有足够的东西留给每一个人分享。 ”

——美国竞选歌曲《人人皆国王》

1935 年 9 月 8 日晚 9 点 30 分左右，时年 29 岁的耳鼻喉科医生卡尔·奥斯汀·怀斯（Carl Austin Weiss）在路易斯安那州议会大厦门前的台阶上，射杀了年仅 42 岁的民主党政治家小休伊·皮尔斯·朗（Huey Pierce Long Jr.）。休伊·朗曾任路易斯安那州州长，时任该州在美国国会的参议员。据华盛顿邮报 1992 年一篇旧闻报道，朗的私人护卫（人称“哥萨克”或“碎颅者”）在朗中枪后当机立断地向怀斯医生开枪，并且当场将其击毙。一般观点认为，有大概 23-24 枚子弹击中了怀斯医生的骨骼，更有夸张者认为怀斯医生当时身中 61 枪【1】。反观休伊·朗这边，他在中枪的 31 小时后，9 月 10 日的凌晨 4 点 10 分不治身亡【2】。朗的遗言是：“上帝，请不要让我就这样死亡，我还有太多未竟之事。”（God, don't let me die. I have so much to do）。此时，距离朗的 42 岁生日才仅仅过去了 11 天【3】。

家庭与早年生活

小休伊·皮尔斯·朗（一般简称休伊·朗）于 1893 年 8 月 30 日出生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温菲尔德市温恩教区（Winn Parish, Winnfield）的一户贫困人家。早在其祖父约翰·M·朗（John M. Long）健在时，一家人就迁居于此。彼时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尚不发达，行政区的划分单位并非是当代美国的郡（counties），而是以教区（parishes）为主。朗一家所定居的温恩教区便是当时所有教区中最贫瘠的一个。温恩区在政治上也与其他以保守著称的南方教区屡屡不和。比如在 1861 年关于路易斯安那州是否要加入邦联参加美国内战的会议上，温恩的代表就曾问到：“谁会愿意为了那些富裕的种植户们保留尼格罗奴隶而战？”。约翰·朗始终没有加入邦联军队，而他的儿子老休伊·皮尔斯·朗（Huey Pierce Long Sr.）则对联邦方（即北方）有着强烈的同情。休伊·朗也就成长于这样的家庭氛围。朗父在晚年时曾回忆道：“我见过主宰着国会的那些人，看了整整七十年。那些有钱人怎么会在乎一个穷人呢？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不论是他是否痛苦，他是病了还是死了... 也许你听我这么说会很意外，但是我的孩子们便是听着这种话长大的，我也是一样”【4】。

作为家中的九个孩子之一，朗直到十一岁才开始正式接受教育。聪明的朗在学校中成绩优异，并以惊人的记忆力被老师们所熟知。他曾亲自说服老师让自己跳过七年级。在进入高中以后，朗在政治上也非常活跃，他和朋友们创立了一个秘密社团，据朗自己称，社团的任务是创立一些由学生自己制定并自行遵守的规定。这一举动无疑触怒了学校，校方在朗发表了攻击其老师和高中教育制度的“檄文”后开除了他。这一事件对朗的仕途其实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他后来在巴吞鲁日的一场辩论比赛上得到了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的注意，并且获得了全额奖学金的入学机会，但是他因学校的奖学金并不覆盖其生活开销而没能进入大学就读【5】。

1911 年九月，朗在其母催促下进入了俄克拉何马浸信大学（Oklahama Baptist University）就读神学。朗在这里发现自己对于布道的兴趣并不大，于是转而去学习法律。他在 1912 年入学了俄克拉何马大学法学院（University of Oklahama College of Law），但是因为沉迷赌博所以获得了惨淡的成绩（一门课未通过和三门课得 C）。上课与赌博之余，朗为了糊口还兼职了一份销售员的工作，他也是在这时候结识了自己后来的妻子萝丝·麦康奈尔（Rose McConnell，婚后改姓 Long）【5】。两人最终于 1913 年在田纳西州的孟菲斯步入了婚姻殿堂，此时朗年龄 20 岁，麦康奈尔年龄 21 岁【6】。1914 年秋，朗进入位于新奥尔良的杜兰大学法学院（Tulane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就读。经过一年的学习，朗向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提议让他提前进行律师资格考试，并且在 1915 年 5 月通过了考试，获得了律师资格证。至此，22 岁的朗正式开始了他的律师生涯【5】。

律师生涯

考取律师资格证后，朗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温菲尔德，并开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事务所的楼下便是朗叔叔所运营的温菲尔德银行。有趣的是，朗在后来的律师生涯中帮助一位寡妇状告了温菲尔德银行，并且最终胜诉【3】。在担任律师的大部分时间里，朗都在为穷苦人打官司，特别是工人索赔相关的官司。朗也曾自豪地宣称，自己从未接过任何一个不利于穷人的官司（这多半也受到了他童年时期家庭教育的影响）。1918 年，朗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罗素·比留·朗（Russell Billiu Long）出生。同年，美国宣布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朗并没有被征召入伍，因为他向政府开出了自己已婚并且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的证明【6】。罗素后来跟随父亲的脚步，同样加入了民主党，成为了在美国参议院的路易斯安那代表，但这一切都是后话了【7】。

大部分观点认为朗与后来的一生之敌——石油巨头标准石油公司（Standard Oil Company）的过节也是在这段时间产生的，但是具体说法不一。根据休伊·朗的官方网站（Huey Long Official Website），朗在担任律师的这段时间，与标准石油公司发生了多起法律诉讼，特别是 1921 年朗代表一家小型的石油公司起诉标准石油公司。他同时也是路易斯安那公务员叙用委员会的成员，曾试图阻挠标准石油公司的管道建设【6】。但是根据理查德·D·怀特（Richard D. White）的传记《王鱼：休伊·朗与他的王国》（Kingfish, the Reign of Huey P. Long）宣称，朗在 1918 年投资了一个当地油井（在当时 1050 美元，按照汇率换算至 2023 年便是约 23000 美元），但是标准石油公司拒绝从该油井输送石油，导致朗的投资付诸东流。作者认为这是朗后来憎恨标准石油公司的主要原因【5】。但无论如何，正是在这时起，朗树立起了穷苦大众之友，大资本、大公司之敌的公众形象。

1918 年，25 岁的朗以 636 票的优势当选为路易斯安那州的铁路专员，并且在其任内通过抗争资本巨头的方式持续打造自己的百姓之友的形象。此时的朗已经加入了美国民主党，成为了一名民主党员。1922 年，朗当选为路易斯安那公务员叙用委员会的主席，代表民众起诉坎伯兰电话公司（Cumberland Telephone Company）对其收费的不合理涨价（20%）。双方一路告到了美国最高法院，最终以朗方的胜诉告终。坎伯兰电话公司最后被勒令向 80000 名被不合理收费的顾客退款【6】。

律师事业的成功为朗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富。但是，我们可以从他后来的经历看出年轻且野心勃勃的朗并不打算止步于此。他真正想要做的是竞选州长，参议员，甚至是美国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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