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健:三十六年的人心之变?

作者: 马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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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政治运动与爆发的人心

天安门事件发生三十六年了,我又打开照片档案查看了一遍。这一张是在王府井大街拍的。照片里可以看到穿西服打领带的年青人。这让我想到中国共产党革了国民党的命,又掌握了统制权是呼应了中国人的民心,也改叫新中国了。而不断开展的政治运动最终到文革算是停了下来。因为再不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就只能等待被人民革命了。照片中的几位是王府井商场员工。他们挂的口号是:该換位了老邓!也就是希望邓小平下台。在三十六年前的北京市民,是因整体社会被压抑己久才爆发的。那一个多月,人心思变,每个人都在重新认识自已。革命通常源于对压迫、剥削和不公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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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青年知识分子的理想与幻灭

再看这两男一女身上有标语和签名的青年,也许是北京语言学院的教师。因为他们能设计一个吉祥物送给绝食学生。吉祥物像是只小熊,一般学生无法买到。三十六年过去了,中间那位美女或是当年的校花,现在是在跳广场舞还是中国驻法国使馆的秘书?已无从得知。但这照片可以让人感到他们不是穷大学生,是可以去燕京饭店吃一顿的电影演员?今天,他们是否在大谈习近平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认为不要政治体制改革,只要经济体制改革就可以让中国繁荣昌盛。甚至成为大谈镇压換来的稳定是对的那种马云式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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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作家诗人走向御用文人

看看这张中国作家协会和鲁迅文学院的游行队伍。他们大约有三千多人。队伍正好经过控制他们思想的中南海的大门。半个多月后,也是在这里,坦克开过来压死一群学生。我采访过一位叫刘华的,他失去了右臂。这是中国文坛面对言论审查最大的一次反抗了。三十六年过去了,这些笔杆子没有一位书写他们的经历,是文字狱太恐惧还是自我审查,无从得知。想一想,中国的知识分子天生有个悖论:他们离权力越近,便应离极权者越远。所谓近墨者黑。但也因此离为民救世就越远了,因为救世又必须通过爭取权力去实现的。这三十六年里他们一定得有工作,也就一定成了权力之内的御用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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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被遗忘的脊梁:工人与市民

这一张是一群坐在卡车顶的工人声援团成员,他们还很年青,有人还举着摄影画报社的小旗。那是中国摄影界的权威杂志。我那时是北京摄影家协会的会员。还在那个杂志上发表过摄影作品。当坦克往天安门广场冲刺的夜晚,这些青年就是阻挡坦克的北京市民。也因为他们的维护,不少学生活了下来。但在邓小平眼里,他们就成了暴徒是反革命了,何况还要追求人权和自由。那就要遭到暴力铲除。因为革命成功后的新政权,已建立起了更为严密的防止被人民革命的体系。来维护他们的革命成果,而不是普罗大众的人权了。他们最怕的就是防止人民变成公民。照片里有一位是我认识的摄影家的儿子,至今我也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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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返乡与革命

这张欢迎小平回四川老家的照片,如果不看那个塑料瓶子,也联想不到邓小平三个字。画面里的几位也许是从四川过来的大学生们,他们正认真看着天安门城楼的毛泽东的脸。那几天毛泽东的巨幅画像还没有被湖南来的三青年余志坚、喻东岳、鲁德成泼上墨水。湖南青年希望中国结束他们的老乡毛泽东的独裁政府。而四川青年请他们的老乡小平同志退休返乡。湖南三青年被广场学生押送至公安局,因为学生们不要革命还要和推翻共产党的划清界线。但他们都成了共产党的罪犯。多年以后我在美国见到这三位出狱的青年们时,他们已是中年人了。那位叫喻东岳的几乎失去了表达能力。问题是:邓小平如果告老还乡,还会有大屠杀吗?共产党会结束一党专制吗?今天中国大陆的人们都认为过好日子不需要言论自由?那笼里的鸟比笼外的鸟更安全舒适吗。在共产党体制下邓小平和毛泽东又有什么不同吗?

三十六年过去了,那些照片依旧鲜活,记录着一个时代的心跳和伤痕。而人的变化,尤其是人心的转变,却更令人唏嘘。

曾经的革命者,变成了保守者;曾经呐喊自由的文人,沉默成了体制中的一员。但历史不会终止在照片上。今天回看那些影像,我们更该思考:三十六年前燃起的是希望。今天的我们,是清醒。

2025.6.2

於伦敦树房

2025 年 6 月 4 日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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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马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