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毛泽东的军事神话之始——秋收起义(下)
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的三个团在 9 月 8 日奉命分部展开行动,不过一开始就发生了小插曲,原准备到南昌与朱德、周恩来汇合的原警卫团团长卢德铭没能在武汉找到军事部门负责人,却被安了一个“暴动总指挥”的身份,之后卢德铭一路辗转于 9 月 10 日回到了第 1 团,也就是说,秋收起义在开始前一天又多出了一个总指挥,但考虑到临阵变更作战方案是大忌,识大体的卢德铭并未更改毛泽东的计划,而是带着老部队向平江挺进。
第一师师长余洒度也亲自加入到卢德铭团,汇同邱国轩部一同自修水取道龙门厂、嘉义镇,准备进攻平江县城,1 团长钟文璋指挥二、三营任前锋,辎重队随后,师部居中,一营任后卫。余向邱国轩传令,将其番号改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 4 团即刻向平江进发。当天晚些时候两团汇合。
11 日一早,两团成平行队列向金坪进发,钟文璋接到邱国轩的消息称前面小河对岸有敌军驻守。钟文璋命后面的辎重队停下来休整,第 4 团掩护侧翼,自己亲率二、三营从正面进攻,他号召士兵发扬铁军精神,不用上子弹,挺起刺刀一口气冲破敌人的阵地。
三营 10 连是全团的尖刀连,连长是只有 19 岁的张宗逊(陕西渭南人,黄埔军校第五期),当他带领战士们徒涉过河间回头一看,惊慌失措—第 4 团调转枪口向第 1 团开火了!邱国轩部从侧后方进攻冲垮了二营,三营 9 连连长黄瓒及时率部抵抗,总算掩护钟文璋死里逃生,自己则被击毙,三营长金文生下落不明。
打垮钟文璋后邱国轩就立刻掉头扑向辎重队将银元、粮食、子弹劫掠一空,这时第一师师部和一营刚到龙门厂完全不了解前方的情况,退下来的士兵报告“不好了,前面邱团长大声喊杀”,卢德铭诧异的问“打仗不喊杀喊什么?”,直到辎重队长陈毅安只身跑回来报告邱国轩叛变的消息,余洒度才下令部队警戒,又派人出去寻找收容溃兵。
工农红军官史总结到:“余洒度收编的土匪邱国轩部突然叛变......正面长寿街之敌一个营也趁势发起攻击,第 1 团损失人枪各两百余。”此处官史显然是在为 1 团损失打马虎眼,实际上,当天夜里第 1 团在黄金洞收拢残兵后清点下来钟文璋的两个营只剩下了两百多人,这个全师最为依仗的主力团就此丧失了进攻能力,钟文璋怕受处罚,趁夜逃走投奔了蒋介石。
第 1 团出发的 9 月 9 日,王兴亚也率第 2 团按计划出动,这位 2 团长王兴亚,又叫王新亚,江西安福人,1926 年入共产党,身世扑朔迷离,有的人说他是黄埔学生,但查不到期别兵科;有的说他是北伐军营长,却查不到番号。王一开始率部将萍乡团团包围,守军却闭城固守,第 2 团人多枪少,多是拿些长矛大刀、土抬枪充数,更不用说攻城设施,围攻两天两夜未有进展,眼看 11 日湖南各县暴动的日期已到,王便绕过萍乡县城乘火车进入湖南。
9 月 12 日,第 2 团在八里坳下车和当地暴动的农民一道进至醴陵城郊阳山石一带,守军第八军独立团的两个连看见来者不善连忙跑路,醴陵城内的剩下的守军也只抵抗了半小时,到当天下午第 2 团完全占领醴陵县城,缴获枪支八十余支,谁能想到是最寒酸落魄的第 2 团取得了红军在秋收起义中的最大战果。
13 日,取得开门红的王兴亚打算率部进攻浏阳同毛泽东亲率的第 3 团汇合,不过因为行军纪律散漫,直到 9 月 16 日上午他才将人马拉到浏阳城下,城内原有的一营守军此时已前去追击第 3 团,仅剩的一个排见王兴亚团数倍于己,直接弃城而逃。第 2 团兵不血刃的占领了第二座县城。
此时,党代表潘心源向王兴亚提议不要停留,赶快向第 3 团刚刚夺下的东门市进军,协助友军夹击那一省军营,但 2 团官兵此时闹起了脾气,这些工人和农民本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干革命,如今跑了好几天,饭也没能吃饱,因此纷纷要求发放军饷和粮食,王兴亚无法,只能留在浏阳筹饷征粮。
不料,驻扎在长沙的省军此刻已经盯上了王兴亚,第三十五军教导团和独立团各派出了一营兵马从株洲赶到浏阳,于 18 日清晨发动突袭,毫无军事素养的 2 团人马进城之后分散居住,无事之余就四处闲逛,连外围警戒哨都没有派,被打的四散奔逃,没多久便失去了建制,王兴亚、潘心源逃出重围向江西方向撤退,行经文家市附近和民团交火,又被打死打散了部分,王兴亚从此下落不明。
毛泽东亲自指挥的第 3 团表现相较上述两个团也是半斤八两。9 月 11 日,毛泽东、苏先骏率全团自铜鼓出发,当日黄昏不费力气就夺下了浏阳的白沙,次日又直奔东门市,那的守军见红军来势汹汹,弃守该城逃向达浒,毛又兵不血刃拿下了东门市。当晚,自认“所向披靡”的毛泽东兴奋异常,在东门市搞起了群众大会并亲自发表讲话,兴头之余还处决了几个地主为大伙助兴,晚饭时全团官兵都喝得酩酊大醉。
但毛的好运气也到此为止了,9 月 13 日晨,从浏阳赶来的那个省军营向 3 团一营发起了进攻,先前逃到达浒一带的守军也杀了回马枪,绕小道在下午突袭了 3 团侧背。
昨日还不可一世的毛泽东此刻倘若稍有军事素养,正确的做法应是派人摸清敌人的人数和企图后以 3 团的优势兵力分而拒之,而我们的毛书记,既不探明敌情也不让部队防守或是反击,而是慌忙下令让全团向文家市撤退,并让兵败的卢德铭也到那汇合。本就腹背受敌的红军因这毫无逻辑的撤退命令顿时乱作一团,逃死者不计其数,党代表徐骐和深陷激战的一营长汤采芝先后死于乱军当中,全靠苏先骏率部殿后才止住了 3 团建制没有崩溃。
9 月 19 日,毛泽东、卢德铭和余洒度先后逃到文家市汇合,原先五六千人的起义大军现在只剩一千五百人。次日,毛泽东在文家市里仁学校操场上迫真分析了一通革命形势:“我们好比一个小石头,蒋介石好比一个大水缸(笔者不是很理解,这个时候的毛是否知晓自己打的是和蒋介石为敌的唐生智),小石头要打烂那个大水缸,将来总有翻身之日。到农村去,打土豪,分田地,上山打游击,建立红色根据地。”务实的卢德铭等人对上山的意见表示赞同,但余洒度却表示反对,他主张进取浏阳,再攻长沙,这痴人说梦的看法马上被集体否决。
9 月 21 日,第一师残部在毛泽东带领下向萍乡前进,经侦查发现省军已向该地区派遣堵截部队后又转进莲花方向。9 月 25 日,红军行至芦溪县山口岩附近时突然枪声大作,担任后卫的第 3 团遭到了省军第七师第 21 团三营和江西省保安第四大队的进攻,这些省军都是侦查到毛泽东的行动路线后从芦溪一路追来,当地的民团武装见状也想分一杯羹,纷纷出动痛打落水狗,直冲向第一师行军队列的侧翼。
第 3 团团长苏先骏和师部在一起行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当省军打到了师部附近警卫部队开枪还击时,他还以为是发生了误会,对余洒度高喊“师长呀!打死的都是自己人,是我三团的呀!都打死了呀”,余洒度不明所以急忙下令吹停止号,参谋处长陈明义听出对方一直在吹冲锋号才感觉事情不对,爬到高处看了一下回头问苏先骏“你三团的军帽顶上有油布吗?”,苏先骏方才明白大事不妙。
这时,我们的前敌书记兼总指挥毛泽东在哪?他丢下了自己本该负责的 3 团和师部抢先带着 1 团脚底抹了油。和当逃兵的毛不一样,卢德铭作为警卫团的老团长不可能放着老部队不管,发现后边的 3 团遭到围攻后他连忙带着参谋胡景玉率两个连折回,试图抢占附近的高地白泥山掩护 3 团逃生,卢德铭率部向黄泥壁边打边退,但发现省军已经占据了白泥山,居高临下射杀殿后的卢部,这位时年 22 岁“暴动总指挥”当场被乱枪打死在山凹处的一座民居附近,胡景玉也中弹身亡,双方部队匆匆经过,甚至没有人顾得上收敛卢的遗体。还是几天后附近的村民周仁榜将其埋在了自家茶树下。
山口岩一役,第一师又损失七八百人,元气大伤,随后在莲花县清点人数只剩下了七百多人,六百多支枪。整支部队无粮缺饷少弹药,官兵对前途普遍感到无望,开小差者、拖枪逃跑者比比皆是,全军士气低沉,弥漫着失败的氛围。毛泽东看到这个情况后跳了出来将剩下的官兵组织起来讲话,首先,他批评了各部队的负责人,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军官们“把部队指挥得一塌糊涂,真是乱七八糟”,随后宣布将师长余洒度、副师长余贲民、团长苏先骏全部撤职改任前敌委员会委员,全师缩编为一个团,称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 1 团,往井冈山撤去。
说到底,无论是中共中央,还是毛泽东,他们所策划的秋收起义从一开始就是脱离实际的空想,毛泽东,这位自诩“饱读史书”,压根没有受过系统性军事训练的教员首次统兵,便不顾客观事实,自认兵力占优就复刻了一把萨尔浒战役明军所犯的分兵大忌,第 1 团遭邱国轩背刺在内的一连串意外更是使失败成定局。其实我们可以看出,长沙一带的省军实际上只动用了两到三个营的兵力,辅以当地守军和民团就将红军三路人马打的大败而逃。
如果说,对初出茅庐的毛而言,战略水准过于苛求,那以“军事天才”人设登场的伟大领袖同样没有表露出丁点战术素养,甚至够不上领导者的基本要求。毛书记给我们表演了半场开香槟,东门市遇险情带头自乱阵脚,在山口岩毫无节操地撂挑子跑路,最后还恬不知耻地把锅甩给基层军官将自己的责任摘的一干二净,秋收起义的主力—警卫团的核心人物,包括前团长卢德铭在内的骨干两死一俘,全部因毛泽东的失误而退出了历史舞台,原先的五六千义军最后只剩七百多人,综上所述,秋收起义的毛泽东,表现与小丑无异。
但就是这场完全失败的秋收起义,就因其总指挥是伟大领袖的缘故成了毛泽东军事神话的开端,甚至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差点取代“八一南昌起义”成了建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