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纪念专题：张铭山：一十八年寒窗路，梦断北墅囹圄中
新文章
——记青岛“六．四”风云人物：陈兰涛
陈兰涛夫妇是青岛“六四”民运中，最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
身材颀长，瞪着一双丹凤眼，肩上长发披散，胸前长髯飘逸的陈兰涛，携妻同行，一直活跃在青岛“六四”民运的最前沿。此伉俪以他（她）们的热情，他（她）们的形象，他（她）们的风采意志“六四”民运一开始，就活跃在青岛“六四”学生运动的中心──他（她）们的母校──青岛海洋大学。
陈兰涛，1988 年毕业于青岛海洋大学研究生院，以硕士资质分配到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1989 年，陈兰涛新婚燕尔之际，北京爆发了以悼念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为发轫的“六四”民主运动，青岛在内的全国各地大学生们迅速跟进，形成席卷全国的民主运动大潮。陈兰涛夫妇在青岛“六四”民运初发，就积极参与到以海洋大学为中坚的青岛学生运动中来，终日奔波在演讲场和游行队伍之中，活跃在青岛民运的最前沿。“六四”大屠杀后，陈兰涛、张杰、陈延忠等，到青岛最大的企业四方机车车辆厂，对工人进行宣传鼓动，试图组织青岛工人大罢工，他们与中共一直抗争到青岛警方 6 月 7 日大逮捕前的 6 月 6 日夜。
陈兰涛夫妇被捕后，妻子因已怀身孕被释放出狱，陈兰涛被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刑 15 年，以“扰乱社会秩序罪”判刑五年，合并执行 18 年，押送北墅劳改支队直属队思想改造。陈兰涛自幼年上学，到取得青岛海洋大学硕士学位，共在校 18 年。如今随着逮捕判刑，陈兰涛申请出国深造的梦破灭了。陈兰涛在看守所关押期间，他的儿子哇哇落地了。陈兰涛给他在中共铁血机器关押期间出生的儿子，取名“石头”。后来，我在直属队曾问过陈兰涛，给儿子取名石头是否有深意，是否是万润南四通公司的“四通”之义，因那时陈兰涛与我还不熟识，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敷衍过去。我到北墅初见陈兰涛，他就给我留下深刻地印象。北墅劳改支队的冬季囚服，很象中共影视中的新四军军服。那时，大家刚到直属队不久，衣服都是新领的，整个直属队颇象中共新四军的一个分队，看着倒满精神。高挑儿身材的陈兰涛、张杰，更是以其清秀的形象引人注目，这对曾叱咤青岛“六四”民运的战友，颇有中共电影中千篇一律的干部形象。
初时的直属队纪律很严，除每天由“政府”信得过的“一长三员”领几个人下楼打开水，星期天领着大家晾晒收回衣服，平常终日生活在宿舍和走廊这个不见天日的环境中。好动者如刘济潍、张杰、张宵旭等，一听打开水，就抢别人的暖水瓶争着下楼去走一走，见一见阳光。我不知直属队的“六四”朋友们，最多多长时间没见过太阳，我就曾 23 天没下过楼。陈兰涛因长时间生活在楼上不见阳光，脸色灰黄，在幽暗的走廊里溜达时，他的大眼睛都似乎闪着荧光。
我到直属队不久，烟台某大学法律专业的大学生到直属队参观。这群不省事的娃娃，一到直属队，就打听有没有大学生，打听陈兰涛、张杰的情况，直属队战科长赶紧一面表明没有大学生，陈兰涛已经毕业分配，张杰则只是被北京电影学院录取还未入学，因此都不是大学生，一面应付着他们到别的地方参观去了。稍后，据说是公安部的一名女记者，造访了直属队。她给姜福祯带来公安部一位朋友的精美明信卡，卡上印有“船就要起航”，并书写着他“书就要上市”及模棱两可的祝福语，随后找陈兰涛、张杰、孙维邦、王在京、史晓东等人谈话，这位女记者详细询问了陈兰涛生活及家庭情况。这些都发生在国际社会强烈谴责制裁中共的时候，“六四”刽子手李鹏也放话，他们将更加宽大的处理这场“政治风波”（大意如此）。“六四”大屠杀后，当时中共山东当局的某些人，为升官拼命讨好掌实权的邓小平、李鹏这些“六四”刽子手，重判了山东“六四”涉案者。直属队“六四”朋友们，通过这些事看到缩减刑期的一线希望。但后来随着萨达姆在海湾胡闹，救了中共的急，国际社会焦点转移，美、英等西方国家为寻求中国支持海湾行动，逐步取消了对中共的制裁，一切也都没有了下文。在直属队政治学习后期，监狱的监管逐步放松了。陈兰涛整日抱着法语书啃读，我也跟着他学过几天英语，但我考虑刑期短，以后就把精力放在学习社会科学方面了。刘济潍一直跟着陈兰涛学英语，到出狱时已有小成。陈兰涛与王在京“联号”，一直照顾着王在京的吃喝拉撒，这种胜于兄弟的情义，让人难以忘怀。直属队解散后，陈兰涛分到教务处，执教英语班。1992 年，他与其他“六四”朋友转到潍坊监狱，继续在监狱教授英语，并先后自修了日、俄、德、法、西等国语言。
1999 年岁末，陈兰涛出狱回到青岛。那时，我在青岛帮孙维邦料理酒店，与他见过几次面。2000 年千禧之夜，在牟传珩、燕鹏、申贵军、牟孝伯、李协林、王钦德、张宵旭、杨群等朋友，和家人欢聚一起的守夜晚筵上，情绪低落的陈兰涛还沉浸在与爱妻分手的伤痛中，听着他在狱中作词作曲，准备献给妻子的歌曲，大家都觉莫名的哀伤。陈兰涛夫妇这对并肩于“六四”民运，互勉于大墙内外的患难夫妻，在时间的消磨中出现裂缝，最终无法弥合于陈兰涛出狱之后，令人悲叹。
陈兰涛出狱后，步妻子后尘先入股市炒股，后又推销过安利产品，再后来一直是吃自己的老本行，辗转沿海各地海产养殖场做技术指导。最近听朋友讲，陈兰涛已喜结良缘，并添一千金。生活安定、家庭和谐的环境，也能稍慰陈兰涛心中的伤痛了。
（首发 2006-05-19 民主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