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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桐:关于2023年多伦多白纸运动一周年纪念活动组织阶段的若干问题(上)

作者: 林立桐

多伦多白纸运动一周年纪念活动于 2023 年 11 月 26 日晚间举行,期间大雨瓢泼,气象条件极为恶劣,但在活动组织者的一致努力之下,活动最后还是得以比较圆满地完成。我作为活动主要组织者,活动规划和执行的总负责人,有必要写下一点东西,记录这次活动的组织过程。

首先我有必要声明,本文是在匆忙之间写成的,不能参考多方面的材料和来自多方面的回忆,因此本文只能被视为一篇对活动组织过程的一个极为扼要的描绘,不是一份非常全面、细致的叙述。根据我手头的记录,这一次活动的正式组织过程是从 10 月 4 号开始的,当然,这不代表在 10 月之前我们就没有要做这么一次活动的想法。实际上,这次活动的两个重要环节,生命之饼的《海鸥之歌》与钢琴演奏万能青年旅店《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是早就定下来,并且也早就物色好表演者人选了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和经历,包括考虑到我个人的工作习惯,我向来主张活动真正的组织者群,人数一定要少,可能有点像饭局,一旦一个饭局人数超过六个八个,就很难就一个明确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讨论了,要么是各讲各的,你一言我一语,搞得不好就要吵架。对我个人而言,群内的讨论一定要有效率,要保持在一个确定的节奏上,但这不代表整个活动的安排都是三五个人密谋想出来的,相反,正是因为我们组织活动不是为了自娱自乐,因此在组织策划阶段上更要多问自己,我们做这一次活动是面向的什么人,我们的主题应当注重在哪里才能与面向的对象的思绪相吻合?我们的形式,每一个节目,应当以什么样子呈现到参与者面前?正是因为有着这些问题,所以,至少就我个人而言,我花了不少的时间去听活动组织者之外的,包括留学生在内的许多人的意见,看看他们是不是对这个活动有兴趣(也就是说,白纸一周年这个主题,大家是否真的关心,如果压根没人关心,那是不是还要出来做,就很难说了),有兴趣的话,那么又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活动。

其实从这里开始,这次活动,特别是其主题背后隐藏的对立面,就逐渐发展起来了。第一个对立面,在去年海外的抗议活动当中就得到了暴露,即传统的“反共”叙事与近期产生的有关性别议题与族群议题之间的对立,也就是说,在一个空间、时间都有限的活动场域当中,这两者之间是存在着相当大的张力的。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反共”是一个当然的,不言自明的主题,其他内容都应当在其内部发挥作用、凸显意义;然而,对另外一部分人来说,且不说“反共”本身有没有问题(即是否需要在当下延续这一冷战叙事),至少对中国问题的解释力度是完全不足够的,很多问题是不能简单地通过反共就能被认识,就能被解决的。我在这里对此不作进一步的解释,但我想所有参与、观察过 2022 年以来中国抗争运动的人应该都能注意到这一个对立面。第二个对立面,则是直接关于这一次纪念活动的,即“乌鲁木齐大火”与“白纸运动”之间的对立面。老实说,原本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套对立的存在,但是随着活动组织的逐渐进行,这一对矛盾也越来越凸显。首先,关于这一对矛盾,推特上曾有一位网友总结“这是乌鲁木齐大火一周年,不是白纸一周年”,其意思不言而喻。

初秋活动地点的照片
初秋活动地点的照片

我后来还曾与一个朋友说起这句话来,我说按照这句话的意思,“你再往下分析一层,那么白纸运动本身的合法性就很成问题了,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白纸运动的爆发是对乌鲁木齐大火的直接回应,那么为什么中国人会对乌鲁木齐大火有这么大的回应,他怎么不对美国法国的大火有回应?这不是很简单嘛,正是因为中国人把乌鲁木齐当成了帝国的一部分,想象维吾尔人也是中国人,‘同一种人,同一种经历’,因此共情感才得以呼唤出来,所以通过白纸,这种殖民关系反而得到了加强,白纸是殖民关系的展现,而非去殖民过程的展现。” 其二,对于海外有可能会参加活动的人士来说,究竟这个活动是“乌鲁木齐大火”,还是“白纸”,这是很关键的。根据我个人在网上看来看去的直观感受,我觉得可能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活动没有强调这是白纸一周年纪念活动,而是以乌鲁木齐大火一周年为题。这种现象不是一个简单的命名问题:选择乌鲁木齐大火一周年作为主题,办一个悼念活动,对有些组织者和参与者来说,可能主观感觉上会更“安全”一些,政治意味没那么浓,活动当中的文本、语言也会相应柔和一些。然而,问题在于,将这两者有机结合起来实际上是不容易的(强行拼凑当然很容易),完全有可能出现上一句还是“发生在祖国的灾难怎么怎么样”,大搞一通民族团结与乡愁式的民族主义,下一句/下一个演讲者就“Free Uyghurs”、“打倒共产党”。假如维吾尔社区也有人来参加活动的话,那么这两者之间的张力,会更加的突出。

我在这里因为篇幅的原因,就不再专门谈我对办街头活动的看法了,但是我也必须要指出,在我的考虑当中,特别是面向海外抗争运动自身的活动,音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一段演的不坏的音乐给人留下的印象,要比一段讲的不坏的演说来的更深,更何况经过了今年前面 9 个月的发展,我们有这个人力和资源去做音乐相关的环节,我也一直长期搜集、整理中国的抗争音乐(或许只是带有抗争元素的中国音乐)。此外,我所服务的组织公民会,由于夏末以来启动了若干新项目,因此面临着严重的人力短缺问题——找不到足够的人来做这些所有人都觉得值得去做的事情,所以,组织这一次的活动的另外一个在主题之外的重要目的,就是想要通过活动来招几个新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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